第一章 第四次刺殺

這是我第四次刺殺白月，這次，我要好好看看白月是怎麼‘死而複生’的

這次我準備扮作白月姐姐家的小侄女，靠近他，然後趁著夜黑風高，迅速嘎掉他

你問我為啥這麼大費周章，不直接趴屋頂，然後嘎人？

真當看話本子呢？

白天跟蹤的時候，你杵在那屋頂就跟個大燈泡似的，怎麼？想去衙門做客？

當殺手也是很難的，不僅要搶單，還要自己查刺殺對象的信息，連路費都要自己掏

白月拿過那封能證明我‘身份’的家書，隻隨意掃上一眼就合上了，然後意味不明地看著我

我被看的有些忐忑，這家夥不會看出啥問題了吧？

好在沒有，他收回了目光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送你回去」

我沒有異議，還明天？你可活不到明天

他帶我回客棧，路上，我的目光被一片紅色吸引，停下了腳步

小女孩巴巴地看著草靶上插的糖葫蘆，這場景誰看著不心疼？

抵不住有人鐵石心腸，我心中冷笑，一把揪住這個掉頭就走的無情男人

「哥哥，月月好想吃糖葫蘆，哥哥能不能給月月買一串啊。」

我數著掰出四根手指，發誓

「月月回去以後還給哥哥的。」

「不行」

他蹲下來，我以為他良心發現

結果？他掰著手指給我分析

「首先，你能不能回去是一說。」

「其次，你回去以後有沒有錢又是另一說。」

「再其次，你耍賴不還我怎麼辦？」

「最後」

他理直氣壯地說

「我窮！」

扯這麼多理由，你一個富商之子還窮，你就是摳門！我死死攥著他的衣角，死命告訴自己，要忍，要忍！

夜半，我悄悄摸到他房門前，一推，才發現從裏麵上了鎖

白費力氣，我輕而易舉的撬開鎖

打開門，卻嚇了一跳

本該在床上的人此刻卻正趴在桌子上痛苦地呻.吟，他渾身顫抖

捕捉到了開門的細微動靜，他警覺地抬起頭

「誰？」

月光照耀下，他滿是疤痕臉上，全是痛苦，似是從地獄掙脫的餓鬼

「是你啊」

他似笑非笑，又似哭非哭

「很恐怖吧？」

他輕聲哄著我，又有些像是自言自語

「小朋友，別怕，回房間去休息，你很快就會忘了的，不會......」

我打斷他，不以為然

「這有什麼恐怖的」

「無論什麼樣的皮囊，最後不都隻是枯骨」

白月怔了怔，奇異的平靜下來

「是啊，都是枯骨」

我仔細看了看他臉上的斑駁，不像是外部損傷，那就是內部損耗，難道是走火入魔？

不對，就他那薄的像沒有的內力，哪來的走火入魔？

想了想，我有了結論

「你這是塞了多少藥給自己？這麼嚴重的藥性衝突」

他誇我

「小朋友這麼聰明啊」

他看著我，問

「你想聽故事嗎？」

我的一大愛好就是聽各種八卦，我眼睛亮晶晶的「想！」

他從桌子上緩緩爬起來，盯著我的眼睛，靠近「我不能說」

他頓了頓，又坐回去「因為」

「嗯」

「少兒.不宜」

去你的少兒.不宜，我憤憤轉身，「砰」地一聲，將門甩上

白月看著那扇合上的門，眉眼鬆快

「下次吧」

直到第二天，我才幡然醒悟，媽的，被氣的忘記正事了

我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他像個浪.蕩公子哥，除了吃喝玩樂還是吃喝玩樂，路上又經過了昨天那個賣糖葫蘆的攤子，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白月看兩眼我渴望的眼神，繼續若無其事地溜達

然後我發現——

他帶著我在城內兜圈子

想到昨天的種種，新仇舊恨齊齊湧上心頭，袖中的刀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飲血

奈何日暮時分的城中人來人往、熱鬧非常，並沒有什麼好機會

終於！

他拐進了一條巷子，然後走進了一道門——

一道男人們不斷來往、進出的門

「呼，真舒服啊」

「怎麼樣，大不大？」

「那沒看清楚，我下次再看看？嘿嘿嘿」

一陣陣嬉笑謾罵聲傳入耳簾，我腦子一陣嗡鳴，想起上一次他臨死前的話

上一次刺殺，我扮作店小二，將毒藥下在了他的飯菜中，我去給他收屍時，他還沒咽氣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他認出了我

「又是你啊，上次是老婆婆，這次，是店小二，你挺，挺多變的」

我懶得探究他為什麼會認出我，隻是冷眼瞧著他費力喘氣的模樣

「還有什麼遺言嗎？」

他咳了咳「下次，能，能換個，美人嗎？」

？

他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也風流」

下流坯子！

我瞪他，嘲諷道

「沒機會了」

「會......」

我很是嚴謹的進行了全套的檢查，我確定——

他絕對死了

甩掉腦子裏的東西，我咬牙趴在牆上

心想，這人還真想做個風流鬼

行，我滿足你

「小朋友，哪怕不給你買糖葫蘆，也不至於跟到茅廁呀，羞羞哦。」

聽到聲音，我回神一看，卻紅了臉——

白月正趴在廁門上撐著頭，似笑非笑

他走近前，仰頭看著我「小朋友在上麵不安全，下來吧。」

他張開雙臂說

「我接著你」

我跳下來時撲了他個滿懷，暖暖的，還有股淡淡的青草味。

他牽著我，走到巷口，看見擁擠的人群皺了皺眉，然後彎腰看著我

「小朋友乖，在這裏等我好嗎？」

眼前的人影逐漸模糊，扭曲。我有些恍惚地想，那天的燈火也有這麼刺眼嗎？

我回想起了兒時，父親也是這般同我說的，他很少對我那麼溫柔，我那天真的很高興

他說

「囡囡乖，在這裏等爹爹好嗎？」

「數一百秒，爹爹就回來了」

然後——

他丟下我走了

那晚，我數了一夜，他也有沒回來

結束回憶，我盯著眼前的人，一如兒時那般乖巧的點頭

在數到一百秒之前，他回來了

「殺人了」

「有人死了」

......

驚叫聲劃破夜空，來往的人群慌亂、無措，

四周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