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後,不等我問,林雲起幾句話交代了梅姐的來曆——
她是何家的童養媳,比何常歌大八歲,在公婆去世後,一直盡心照顧年幼的丈夫。
等何常歌長大後,倆人結為真正的夫妻,無需登記,在村裏擺過酒席、拍過照,就算禮成。
他們有過一個孩子,據說三年前發了一場高燒,還沒來得及送去醫院就死在路上。
噩運剛過去不久,梅姐又不小心摔倒,跌進滾燙的熱水中,重度燙傷。
在她生命垂危之際,何常歌聲稱自己要多賺錢為她治病,從鎮外不遠的奉南職校調動到更遠的城市。
之後別說彙款,他連手機號都換了,再無音訊。
村裏有些人看不過去,罵何常歌是負心漢。
梅姐拿著笤帚把別人趕出門,說自家男人在城市裏辛苦賺錢,沒回是舍不得路費,不可能拋棄她。
被她一通狗咬呂洞賓,漸漸地,家門口再沒人往來。她一個人守著何常歌能回來的希望,艱難度日。
“這些信息,是我在村中做免費法律援助知曉的。”
介紹完,見我一臉鐵青,林雲起似笑非笑,“你是個聰明人,何常歌家的情況,是怎麼瞞過你的?”
提起這事,我心情更差。
當初我們談婚論嫁時,何常歌說自己的父母早就不在了,老家隻有一個上了年紀,蠻橫不講理的大姐。
大姐想獨霸祖屋,對他非打即罵,所以自從上大學後,他就再沒回去過。
“關係斷就斷了,我也不稀罕。反正現在有了你,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們會有自己的小家,對嗎?”
那時,何常歌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討好,眼巴巴看著我,沒有半分在講台上的自信和神氣。
我心頭一陣酸脹,立刻抱緊了他,再也沒提過回他老家的事。
現在想來......我更心疼犯蠢的自己。
“費了這麼大力,你該不會是給梅姐打抱不平吧?”壓下心裏的翻騰,我冷冷問。
“為了她?”林雲起麵色一沉,剛才的親切熱情變成了滿臉不屑,“她就是個蠢貨。”
“何常歌每次招惹女孩,她反過來罵別人是有縫的蛋,故意招惹她男人,還要跟別人拚命。”
林雲起的語氣,毫不疑問是真心厭惡——
既然如此,那她為什麼要費力維護,刻意接近自己討厭的人?
疑惑愈深,我眯了眯眼,正要開口。
就見林雲起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
“薑昭然,我知道你是個好記者,冒險報道過不少女性受害案件。我在電話裏也沒有說謊,我確實真有重磅爆料,就是跟你老公何常歌有關,絕不僅僅是隱婚。”
“他是個表裏不一,非常可怕的人。這半年來,為了調查一些事,我十分小心接近他,還是被發現端倪。”
“現在你可以選擇——不管是假裝無事當回何太太;還是繼續揭開真相,我都尊重你,絕不勉強。”
“但我要提醒你,據說,梅姐燙傷時,何常歌就在旁邊......未必是意外。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