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
23歲的我,畢業後在市醫院裏任職,憑借當年優秀的實驗報告成績,我現在是一名小有成就的主刀醫生。
但我卻寧願不要如今的事業,我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
雖然得益於醫生世家,我在醫學這條路上走的遊刃有餘,但很遺憾的是三年前我的父母雙雙死於一場密謀的車禍。
回想當年,那天我若不是忘帶手機,沒準還能見父母一麵,但我心裏也明白,無論如何都再也見不到了。
在我一心撲在學習上時,媽媽曾多次打電話,要我沒事回家看看,她和爸爸都很想我,我卻優先選擇了實驗報告,從而錯過陪伴他們的時間。
我時常在想,倘若我選擇留在L市,是不是父母就不會死。
三年過去了,在這個信息技術還不夠發達的社會,凶手依舊逍遙法外。
折起爆炸案,也成為轟動當時的熱點案件,凶手太精明了,選擇荒無人煙的山路,又提前在車裏做了手腳,爆炸的一瞬間毀滅了所有證據,連行車記錄儀也消失不見。
可憐我的父母,連完整的屍骨都沒有。
沒有找到凶手也一直成為我耿耿於懷的陰影,暗自不肯放過自己,每天活在深深的自責與虧欠中。
這期間,陪我度過那段痛苦時光的,是我的青梅竹馬宋陽。
今天又到了父母的祭日,我早早訂購了鮮花,來到父母碑前,跪下磕了幾個響頭。
看著碑上父母的黑白照,仿佛回到了從前,父母還在身邊的時候,他們總是會笑著誇讚我,從不吝嗇給我最好的一切。
【爸,媽,女兒不孝,三年了,始終未能將凶手繩之以法,但我不會放棄,終有一天我會找到他,為你們報仇。】
將鮮花放置父母碑前,看著父母的笑臉,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從前溫馨的時刻不複存在,我雙肩顫抖,恨自己的無能,不能盡快為父母報仇。
忽然,一件外套披在我的肩上,暖意隨之傳來。
一道溫潤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明月,早起天涼,還是加件衣裳吧,以免感冒了。】
我轉頭,視線裏映入一張幹淨明媚的臉,他好不掩飾眼裏對我的疼惜,並抬手拭去我的淚珠,將一大束鮮花放在父母碑前。
【齊伯父伯母那車禍蹊蹺,當年我在他們殘肢裏檢測出了安眠藥的成分,且死前發生過毆打,兩個人的脖子上都留下了或深或淺的掐痕,但這些都不是致命傷。車子爆炸的瞬間,幾乎沒有逃生空間,兩側的車門都被鎖死,死亡就在一瞬間,這也是凶手的精明之處,即便車上有留下什麼證據,都一起被爆炸毀得一幹二淨,行車記錄儀也跟著消失殆盡,無從查證。】
宋陽再次理智分析,他頭腦冷靜,思維敏捷,如今是一名優秀的法醫。
三年來,我們沒少試圖還原案發現場,可仍然一點頭緒也沒有,父母的交際圈十分簡單,又沒有過節,實在難以想象是什麼樣的仇家,會下此狠手。
都怪我平時疏忽於父母的生活,才造成如今無法挽回的後果。
我吸了吸鼻子,垂頭喪氣道:【隻可惜那段小路偏僻,又沒有監控,早知道事發的前兩天,媽媽給我打電話時,我就該回去,或許能避免這場事故。】
宋陽很會察言觀色。
感覺到我的心情低落,他拍拍我的頭,寬慰道:【放心吧明月,我賭上法醫的名義,必定將凶手找到,不會太遲。】
我欲語凝噎,宋陽的眸子亮亮的,我別過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其實彼此都早已心照不宣。
從小我們兩個就不對付,時常拌嘴吵架,但越長大,隨著我失去的越來越多,我們兩個也在時間的推移中變得惺惺相惜。
如今我的身邊,除了宋陽,就沒有別人了。
回到L市落地生根的三年來,我除了上班下班,就是暗自調查父母車禍的凶手,交際圈也很簡單,除了醫院裏的同事,也都隻維持著泛泛之交,其餘的就沒有了。
【走吧,別想太多,帶你去吃大餐。】
宋陽牽過我的手,他的車就停在不遠處。
第一次我沒有掙脫,視線定格在兩手交織處。
其實,我也一直都喜歡著宋陽,從前習慣了他日日陪伴左右,從而忽略對他的依賴。
而近三年,又礙於父母亡故,我始終不能整理好心緒,譴責始終都還在我心裏,讓我覺得不能早些為父母報仇,也不能心安理得做其他事。
現在想想,這對默默守護著我的宋陽來說,也是一種煎熬吧。
西餐廳內,宋陽見我悶悶不樂,思緒反右,他放下刀叉,一臉認真看著我說:【明月,能這樣陪著你,我已經覺得足夠了,別考慮太多,齊伯父伯母在天之靈,自然也希望你能過得好。】
話音落下,我的心仿佛被什麼擊中。
宋陽太了解我了,他總是能精準說出我內心所想。
回憶起父母還在世時,經常打趣我們兩個,宋陽方方麵麵都很優秀,是他們心目中未來女婿的不二人選。
如今在醫院,我和宋陽也總被同事們調侃。
或許,父母也希望我遵從自己的內心吧。
【宋陽,我想過了,如果你不嫌棄,那我們在一起吧。】
說完,宋陽瞳孔微震,這幾秒的神色裏夾著太多情愫,不可置信,喜悅,堅定。
漫漫長路,我不可能一直頹廢下去,宋陽的付出也不是應該的,既然互相喜歡,就珍惜當下,在找尋殺害父母真凶的這條路,我也有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