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租的房子,在一所職高對麵。
因為地段偏僻,房屋老舊,租金相當便宜。
實惠是實惠,但是相對的,也有一些難以啟齒的缺點。
周邊一片的老破小,都是這座城市無人不知的“樓”。
每天晚上,每個小區,每一棟樓。
都在不斷的往外傳出靡靡之音。
言盡於此,懂的都懂。
畢竟這裏開著一所職高。
說實話。
我作為一個母胎solo二十三年的d絲,本沒有資格評判他人。
但我還是覺得這地方不幹淨。
要不是畢業第一年,工資實在租不起幹淨又衛生的高檔公寓。
我不論如何也不會在這裏租房子。
也不怕大家笑話。
我目前的收入,甚至租不起這些老破小地上部分的房子。
我租的是一個地下室。
今天也是加班到九點多,累成狗的一天。
回到我溫馨的地下室小家。
白天,下了一場雨。
剛一進門。
我的皮鞋就被積水浸透了。
輕歎一氣。
拿起拖把,開始清理屋裏的雨水。
我習慣了。
每次下雨下雪,我的屋裏就會遭受洪澇災害。
想要在這座國際化的大都市生存下去,這是我必須接受的考驗。
「小李啊,你下班了嗎?」
好不容易把屋裏弄幹。
我剛準備坐下歇會兒,就聽到外麵傳來一個聲音。
是居委會的孫大娘。
我笑著迎了出去。
「是啊孫阿姨,我剛到家。」
「有什麼事兒嗎?」
她遞給我一張粉紅色的單據。
上麵,蓋著供電公司的紅章。
「你這屋的電費要交啦,都欠了一個多月了。」
「再不交啊,改明兒供電所要給你拉閘斷電了。」
我有些窘迫的撓了撓頭。
接過那張單據,低著頭小聲說著。
「好,我知道了。謝謝您孫阿姨。」
孫大娘為人和善,和藹可親。
她輕輕拍了拍我的胳膊。
小聲問道。
「是不是有困難啊?」
「要是有什麼困難,跟阿姨說。」
「咱們都是街坊四鄰的,能幫的都互相幫一幫。」
這話已經說的十分委婉了。
我有沒有困難,其實也根本不需要問。
沒困難的誰租地下室啊。
「我沒事兒,孫阿姨,就是這段時間一直忙,忘記交了。」
「謝謝您特地跑一趟告訴我,我一會兒就給交了。」
可我還是咧嘴一笑。
死要麵子的拒絕了孫大娘的幫助。
拉不下臉。
不論再怎麼窘迫,都沒辦法接受他人的施舍。
這也算是,我們這一代人的通病了。
笑嗬嗬的送走孫大娘。
我輕輕一推房門,也沒管關沒關上,轉身,就躺到了床上。
望著昏黃的天花板。
苦笑了一聲。
或許,大學畢業之後選擇留在這個城市。
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當初選擇留下,原因也還是一樣,因為拉不下臉。
一個寢室六個人,其他五個兄弟家庭條件都還可以的,留就留下來了。
在收入穩定下來之前,接受些家裏的幫助和扶持,總能慢慢好起來。
可我沒有能給我提供幫助的家庭。
嚴格來說。
我沒有家庭。
父親早逝,母親帶著我改嫁。
她和我的繼父全然沒有任何感情。
甚至,繼父比我母親大二十歲。
隻因為,他開著村裏唯一一家養殖場,很早以前,就是村裏當年第一個萬元戶。
可能有人不知道三四十年前的萬元戶是個什麼概念。
這麼說吧。
那個年代,工人的平均工資隻有一百出頭。
母親不想讓我受苦。
所以,選擇嫁給了村裏最有錢的王老五。
我也還算爭氣吧,考了個還算不錯的一本大學。
自畢業以後,我就再沒花過繼父一分錢。
我花不起。
等我將來有朝一日賺錢了,我還打算把這些年,繼父供我上高中大學花的錢,全部還給他,然後把母親接來這邊一起生活。
我在心裏這樣暗暗發誓。
哪怕是餓死在路邊,也絕不再要繼父的一分錢。
有人會覺得我蠢,有人會覺得我有骨氣。
其實,我都不在乎。
蠢也好,有骨氣也好。
都改變不了,我再交不起電費,就要被斷電的命運了。
神啊,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天上掉兩百塊錢下來給我啊……
這樣自嘲著。
我緩緩閉上了眼。
忽然。
外麵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由遠而近,越來越清晰。
等腳步聲近在咫尺了。
我還隱約,聽到了一陣女生奔跑時的喘.息聲。
包括我這間在內,地下室一排都被改造成了出租屋。
外麵的女孩似乎是挨個推了推每個房門。
逐漸逼近我的屋子。
我猜,那多半是小區對麵的職高裏,打架的小太妹,被追到這裏來了,想找個地方躲躲吧。
跟這種人扯上關係,準沒好事。
這樣想著,我打算確保一下,自己的屋門是關緊鎖好了的。
可就在我從床上翻了個身爬起來。
剛抬起胳膊,伸向門把手的時候。
磅!
一聲巨響,屋門瞬間彈開。
把我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臥槽……」
我驚叫了一聲。
似乎,隱隱約約聽到了尾巴骨傳來一聲不妙的脆響。
可還沒等我張口罵人。
一道身影,就直接闖了進來。
穿著一身對麵職高的校服,長袖外套用袖子係在腰上。
是個小太妹。
果不其然。
女孩驚慌失措的關上我的房門,飛快的擰上鎖。
抬手,又把燈給關了。
屋裏瞬間變暗,隻有天花板上的小窗戶裏,照進來的一抹月光。
好家夥,這是在拍古惑仔之京門十三妹嗎?
「你……」
我張開口,剛準備不那麼禮貌的請她出去。
這小太妹卻是猛地撲了過來。
騎在我身上,死死的捂住了我的嘴。
「噓!別出聲!」
「敢說話,我割了你丫的舌頭!」
屋裏很黑,我看不清女孩的臉。
但是,我們的距離之近。
我已經能清楚地,感受到她沉重的鼻息。
一切,都發生的很突然。
前後還不到半分鐘。
緊跟著,就是一群腳步聲傳來。
似乎是一大堆人,闖進了這片地下室。
「三妹,看清楚了嗎?那小表子就是進了這兒?」
「沒錯大姐!我看的真真兒的,就這兒!」
「好!給我搜!給丫找出來撕爛那張賤嘴,再一人拔她一顆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