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二點,門吱呀一聲。
謝懨一身酒氣地從外麵回來,身後跟了一道嬌小身影。
我低下頭,毫不在意地將手中的報告放進包裏。
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個了。
謝懨跟其他女人糾纏,不是什麼稀奇事。
眼前一片陰影。
「姐姐,好久不見呀。」
我的動作終於頓住了。
女人挽著謝懨的胳膊,那張熟悉的臉閃過一絲挑釁。
是我的妹妹,桑念。
我不止一次被她嘲諷過配不上謝懨。
等和謝懨結婚的那天,我偶然撞見她流著淚撲進謝懨懷裏。
她說:「明明是我先喜歡你的,你為什麼要跟那個女人在一起?」
當時的謝懨,隻是狠狠把她推開,警告她不要接近自己。
但如今,我的目光掃過他倆相握的手。
桑念臉上帶著輕蔑的笑容。
「今晚我和阿懨要用主臥,可以麻煩姐姐騰個位置嗎?」
雖然是問句,但她的語氣勢在必得。
這也是謝懨給她的底氣。
因為整個圈子的人都知道謝懨對我恨之入骨。
即使我現在是謝懨的妻子。
但所有人依舊可以踩在我頭上。
謝懨一把摟過她,笑著揉了揉她的頭。
「跟她說幹什麼,想睡哪你說了算。」
我怔怔地看向他。
謝懨平時從不留女人過夜。
哪怕再晚,也會讓那些女人自己回去。
而現在,他第一個留宿的人是我的妹妹。
即使謝懨比誰都清楚我和桑念的關係。
我突然泄了力,垂下眼。
桑念嘟著嘴拍開他的手。
「別這麼說,畢竟姐姐才是家裏的女主人嘛。」
倆人的氣氛逐漸曖昧,良久。
我抬起頭,終於平淡地點點頭。
「可以,那我今晚睡客臥。」
大概是沒想到我答應的這麼爽快,桑念愣住了。
倒是旁邊的謝懨怔了片刻。
他猛地將目光投向我,眼神晦暗不明。
「桑晚,你怎麼這麼賤?」
......
幾乎是瞬間的呼吸一滯。
我看著他,張了張口。
喉間卻忍不住傳來一陣瘙癢,鐵鏽味一湧而上。
我偏過頭劇烈咳嗽出聲,桑念立刻躲進謝懨懷裏,故作擔憂的問道。
「天啊,姐姐,你是生什麼病了嗎?」
大概是見我咳嗽的確實厲害。
謝懨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些什麼。
直到旁邊的桑念突然開口。
「但姐姐的氣色看起來並不差呢,是又想要什麼東西了嗎?」
說完,她又不好意思地捂住嘴。
「對不起呀姐姐,因為外麵都這麼說......」
謝懨不說話了,他輕輕掃了我一眼。
「還想用這招博取同情,演的不累嗎?」
「也不用這麼麻煩,你可以直接去死,說不定我還有可能憐惜你一下。」
他字字珠璣,惡意的語氣讓旁邊的桑念咯咯笑起來。
我偷偷擦去嘴角的血,也笑了。
「如你所願。」
謝懨愣了愣,最終,扯了扯嘴角。
「真是個瘋子。」
他冷冷扔下這句話,扭頭帶著桑念上了樓。
隔音極好的別墅,此時他們曖昧的響動卻格外清晰。
我安靜地坐在沙發上,茶幾倒映出蒼白的臉色。
想起今天醫生的話,我閉了閉眼,忽然笑了出來。
他說我的病哪怕住院治療,也最多隻能活兩個月。
怎麼辦呢。
謝懨,我好像真的要死了。
......
第二天起床,桑念已經離開了。
謝懨出乎意料地沒有走,在餐桌上吃早餐。
「我要死了。」
夾起一塊燒賣,不知為何,我鬼使神差地說出這句話。
莫名的,我突然很期待謝懨的反應。
謝懨歪了歪頭,帶著些毫不掩飾的嘲弄。
「桑晚,你很無聊嗎?」
頓了頓,他又譏笑著開口。
「又想騙我為你家博取利益?你這次想要什麼?」
「父母逼迫的這種爛借口,你還想騙誰?」
「念念才是你們家不受寵愛的那個。」
不是。
桑念才是奪走我所有愛的小偷。
我想開口辯解。
可對上謝懨諷刺的眼神,我又咽了回去。
最後,我對他笑了笑,輕聲開口。
「那你能給我錢嗎?」
謝懨一愣,露出了早有預料的神情。
他冷笑一聲,掏出包裏的一張卡,狠狠甩到我臉上。
鋒利的卡邊擦過臉頰,劃出一道血痕。
他說:「桑晚,你真讓我感到惡心。」
謝懨轉頭離開,大門被摔得發出劇烈聲響。
我沒有拾起那張卡,而是坐在原地。
淚水糊滿臉頰,刺激的血痕微微刺痛。
我有些恍惚,又止不住地想。
如果我真的死了。
等謝懨回想起今天的事,會是什麼表情呢。
不過我又想。
他那麼恨我,應該隻會覺得大快人心吧。
等我處理好傷口,去公司上班時。
卻在公司門口見到了桑念。
「姐姐,你也來上班呀?」
桑念笑著朝我走來,露出脖頸上的吻痕。
紅的刺眼。
沒等我說話,她自顧自開口。
「阿懨說見不到我會隨時想我,所以把我安排到他的公司上班。」
說完,她故作天真地眨眨眼。
「姐姐,你不會介意吧?」
「你喜歡做小三,我身為明媒正娶的妻子,當然不會介意。」
我淡淡一笑,語氣平淡。
桑念表情微微扭曲,她突然拽住我。
在我耳邊恨聲道。
「你以為自己很高尚嗎,利用阿懨這麼多年,他早就恨死你了。」
她放開我,居高臨下地觀察我臉上的表情。
她想看到什麼呢。
或許是痛苦,悲傷,歇斯底裏。
可我隻是垂下眼,麵不改色地走進電梯。
謝懨恨我,那又怎麼樣呢。
我早就不需要他的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