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著頭,看著膝蓋處的褲子滲出鮮血。
應該是剛剛跪下的時候太用力,傷口又撕.裂了。
還有傅景延說的傷疤,有那麼重要嗎?
如果他知道我身上都是交錯縱橫的傷疤。
他也會如此像心疼蔣琬一樣心疼我嗎?
在教育所,如果不聽話,不僅有毒蛇蟲蟻伺候,還有各種各樣的酷刑。
之前我因為上廁所多上了兩秒,就被扒光衣服拖去操場學狗叫。
老師拿著沾了辣椒水的鞭子。
站在我身後,一下一下的鞭打我,讓我圍著整個操場叫滿一整天。
完事後,還讓我跪在教育所專設的長釘路上抄寫教育所的所規。
為什麼叫長釘路,因為上麵鋪滿了不長不短的釘子。
它們能刺破你膝蓋的皮膚,讓鮮血汩汩流下。
我那時就在想,我是不是可以死了,死了就好了。
傅景延見我不說話,氣笑了,轉身走進駕駛座,留下幾個字。
“滾上來。”
蔣琬拉著我的衣袖,弱弱開口。
“姐姐,你知道我一向暈車的,所以你應該不會跟我搶副駕駛吧。”
我打了個冷戰,自覺的走向後座。
曾經在蔣琬才從國外回來時,她也用同樣的語氣表示要坐副駕駛。
而我當時是怎麼做的呢,我受不了蔣琬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我挑釁。
狠狠給了蔣琬一巴掌,告訴她做人不要如此犯賤。
如果我當時沒打她,把副駕駛位讓給她坐。
是不是就不會被傅景延記恨上,然後送來這個地獄呢。
車上的冷氣開得很足,渾身的傷口在涼氣中叫囂著疼痛。
我緊緊裹住外套,靠在車門上。
我後背傷的傷還沒愈合,輕輕一碰就會痛出冷汗。
我試探性開口。
“傅總,您能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嗎?”
傅景延從後視鏡瞥了我一眼,嗤笑。
“傅總?秦風眠,你裝上癮了是吧?!行,我看你要搞這些小把戲到多久。”
他把手伸向空調開關,正準備關了時,被蔣琬一把握住。
“景延哥哥,不要關空調好嗎?你知道的,我的傷口不能太熱,太熱就會發疼。”
聽聞蔣琬的話,他手頓了一瞬,還是收了回去。
“秦風眠,這是你自找的,覺得冷,就忍著。”
我掩下雙眼,裹了裹外套,又往角落縮瑟了一些。
心裏泛起一股綿密的疼痛。
為什麼,我還會因傅景延的舉動而感到心痛。
他把我送進這個地獄,我明明是恨他的,為什麼還會難受。
傅景延直接把車開去了他的別墅。
下車後,蔣琬自然的把手挽在傅景延的手臂上。
然後看向我的一瞬間,又故作驚訝的鬆開了手,害怕的躲在了傅景延的身後。
“眠眠姐,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下意識就挽上了哥哥的手,你不要生氣哦。”
嘴裏是道歉的話,看向我的眼神卻充滿了挑釁。
想到曾經她也假裝不經意的挽上了傅景延的胳膊。
我當時氣盛,走過去一掌把她拉開推到在地。
惡狠狠的警告她,再碰一下傅景延就把她手打斷。
想來蔣琬一定是想故意激怒我再惹得傅景延厭棄吧。
可我現在根本不在乎了。
傅景延好像也怕我做出什麼舉動,伸手攔在蔣琬的麵前,冷眼看著我。
“秦風眠,我警告你,別對琬琬做什麼,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她腿不好,所以挽著我,這你都要吃醋嗎?”
我看見發火的傅景延,心裏一緊,害怕他因為蔣琬又要把我送回去。
於是我拚命搖頭否認道歉,就算我什麼都沒做。
“對不起,對不起,傅總,我沒有,我不敢吃醋。”
“蔣小姐做什麼都行,我隻是外人而已,我沒有資格說三道四。”
傅景延聽見外人兩個字,眉頭皺的更深了,眼裏隱隱噴出怒氣。
他衝過來,拉住我的手圈在他的懷裏。
“外人?!秦風眠,你別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
“嗬,看來你是不想嫁給我了,不想成為傅家人就給我滾!”
蔣琬輕笑著,在他身後對我做了個口型:
“垃圾,有本事就滾啊~”
我身上的傷被他勒的生疼,我不敢反抗,隻能緊咬嘴唇忍住劇痛。
傅景延推開我,背過身去,拿出手帕嫌棄的擦了擦手。
“滾啊,怎麼不滾了?秦風眠,你還是這麼假。”
沒了他的禁錮,我瞬間鬆了口氣。
背後的衣服有點濕.潤,不知是冷汗還是傷口崩裂開的血。
“是,傅總,我馬上就走。”
傅景延好像真的生氣了,後背不停的起伏。
蔣琬趕緊走上去幫他順背,順便責怪的看了我幾眼。
“眠眠姐,你怎麼一來就惹哥哥生氣?你不知道哥哥這一年來又多累,如果不是我陪在......”
說著又挑釁的對我挑眉。
“景延哥哥,你也不要怪姐姐了,姐姐肯定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性子還沒變吧,我們先進去再說。”
傅景延猛地扯了扯領帶,頭也不回的往屋裏走去。
“秦風眠,你要滾就滾,我們傅家不缺兒媳。”
我徹底鬆了口氣,轉身離開,終於可以逃離他了。
“秦風眠!你要敢踏出去一步,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我瞬間怔住,後背滲出一片冷汗,混合著血液火辣辣的疼。
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他因為我不聽話又把我送回去。
可我心就像有一條巨蟒緊緊纏繞一般湧起窒息般的疼痛,此刻叫囂著,我要回家。
最終,我還是戰勝了恐懼,無視背後灼熱的目光,快步向外走去。
踏出傅家別墅的一瞬間,氧氣充盈了我的整個胸口。
微風拂過,僵硬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
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媽媽了。
推開塵封已久的大門,在飛揚的灰塵中走到放著媽媽遺照的櫃子上。
我拿下來,輕輕的擦拭。
堆積的灰塵太多,一股腦的鑽進鼻腔裏,嗆的我大聲咳嗽。
咳著咳著,眼淚“唰”一下不受控製掉了下來。
我抱著媽媽的相片,蹲在地上,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止不住的往下掉。
心頭湧起一年來所有的委屈,再也忍不住,把媽媽緊緊抱在懷裏大哭。
“媽媽,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傅景延他,怎麼能這麼對我,怎麼能這麼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