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外救下東宮太子。
與太子相處的幾個月中,他與我暗生情愫,說等回宮那日要封我為太子妃。
隔日,我便聽見他與侍衛說:“鄉野村婦而已,我怎能將太子妃的位子給她?”
我不在乎,因為我的身份要比東宮太子妃還要尊貴。
爹娘知道後恨不得馬上將他碎屍萬段。
七個哥哥馬上要帶兵去攻打他。
小妹更是將他的風流事跡寫成話本在民間流傳。
後來,他登基當日發了瘋尋我,說我才是他唯一的妻子。
“太子說錯了,你應當稱我一聲長公主殿下。”
......
上山采藥時,我意外救下東宮太子。
他躺在血泊之中,身上還有好幾處傷痕,金絲線織成的衣服上有些許血跡殘留,我蹲下身,探了探他鼻息。
確定還有活人的氣息後,我將他帶回了家。
我家住在山下的破茅草屋,隻有兩間房,朝陽的那麵給阿娘住,我則是住在有雜貨的這間。
我將人放在木床上,便趕緊去鎮上為他請大夫。
阿娘叫住即將要出門的我,她扶著門框,眼神中帶點憂鬱:“阿淺,你帶人回來了?”
她雖眼睛好看,可惜卻是個瞎子。
我點點頭:“我上山采藥時遇見一位身受重傷的男子,不過我現在要為他請大夫醫治,阿娘你不用擔心的。”
阿娘抿了抿唇,摸摸索索著上前,似乎是要尋我。
我趕緊跑了兩步接住阿娘。
阿娘歎了口氣:“阿淺,咱家的銀子哪裏夠請大夫的。”
原來阿娘是在擔心這個。
“阿娘,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半月之後,咱家會有錢的!”
照料了他三日,他終於醒了過來。
床上的少年緩緩睜開眼,待看清楚這裏的景象後,他蹙眉:“是你將我救回來的?”
我木訥的點了點頭。
他立馬站起身,說自己才不要在這種鬼地方待,但下一秒,他捂著胸口吃力的倒在床上。
“大夫說你身上的傷還沒好,不能輕易的動,就連吃飯也要人喂。”
他率先開口:“你怎麼什麼人都趕往家裏帶,若我是壞人呢?”
爐火燒的很旺,藥在此時咕咕作響。
我轉身回去弄藥,並未回答他這個問題。
但他剛剛問我的問題總讓我感覺他與我很熟悉。
他好像話很多,繼續說道:“你可以叫我阿衡,我爹......我家是著名的商賈世家,照顧好我,銀子少不了你的。”
我早就知道他是當今太子周子衡,要不然我幹嘛費那麼大勁來救一個陌生人呢?
恐怕現在宮裏都亂成一鍋粥了吧。
周子衡的身體養到第五天才能稍稍下地走路。
但他能走路的第一件事,卻是把我家的雞都殺了。
公雞的屍體擺滿了一地,還有些被拔了毛掉在房梁上,而周子衡正坐在一邊優哉遊哉的看我的話本子。
“這些雞都是你殺的?你到底要幹什麼?”
周子衡把書往下放了放,漏出一雙含著笑的眼:“這雞太吵了,不到卯時就開始叫,本太......公子就沒這麼早起來過。”
“還有,別看你這些亂話本,都是胡編亂造的。”
說完後他繼續坐在搖椅上看書。
我扔掉背簍,氣衝衝的走過去從他手裏搶過話本。
“話本不好,你少看!”
周子衡皺眉:“不就是殺掉了你幾隻雞嗎?你至於嗎?我爹有的是錢,大不了還你一百隻雞!”
他爹是當今聖上,聖上自然是有辦法還我這一百隻雞。
但是周子衡不同,當今聖上隻有兩個兒子,一個是嫡出的周子衡,每天不學無術,拈花惹草。
還有一個是靜貴妃庶出的兒子,好學篤實,聰明能幹。
我叉著腰不服氣:“你現在所擁有的還不是你爹的,說到底你自己一點能力也沒有,什麼都靠你爹。”
“有本事你走啊,別住在我家。”
周子衡被罵反倒不生氣,他慢慢的靠近,挑起我的下巴:“我偏不走,等傷好了之後我會走的。”
我用力的踩了下他的腳:“流氓!”
晚上,我家吃雞......
這麼多雞,不吃不就是浪費了麼?
我扶著阿娘就坐,然後又在阿娘碗裏夾了塊肉。
一旁的周子衡嚎啕大吃,看到我為阿娘夾肉,他突然停下筷子,用打趣的語氣說道:“你娘是瞎子?”
對麵的阿娘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她平時最忌諱別人說她眼睛。
果然,阿娘如我意料中那般重重的摔下碗筷,離桌而去。
我死死的盯著周子衡:“你不想吃飯就走行不行啊?吃飯也閉不上你的嘴。”
隨後我又急忙去哄阿娘。
等哄完阿娘出來,隻看見周子衡站在院門口,好像在等我。
“那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戳人痛處的,我隻是沒想周全。”
我往前走,坐在門前的石階上。
“你知道我娘的眼是如何瞎的嗎?”
“十三年前,我娘是鎮上有名的刺繡高手,一手好絲線刻畫的栩栩如生,但卻被貴妃娘娘身旁的嬤嬤看上,嬤嬤將我娘迎進宮,說是為貴妃娘娘縫製衣服。”
“是縫製衣服沒錯,衣服做完之後貴妃娘娘很是滿意,然後她派人刺瞎了我娘的雙眼。”
因為她說,這件精彩絕倫的衣服,世上僅配她一人獨有。
於是她刺瞎了我娘的雙眼,讓我娘永遠失明,再也縫製不了衣服。
我娘被扔在鎮上,衣衫襤褸不堪,過往的行人都指指點點,是年僅五歲的我將阿娘從街上拖了回來。
也正因為這件事,阿爹與阿娘和離。
女子被脫光外衣扔在街上,就如同要她們命一般。
周子衡問我:“你可知是哪位貴妃?”
我毫不猶豫:“靜貴妃。”
我說完後,他眼裏閃過一絲不可置信,隨即那不可置信又煙消雲散。
他很認真的看著我:“我會為你阿娘報仇。”
不,我還沒說完。
在他的期許中,我緩緩開口:“所以,我認為皇家的人都該死。”
周子衡的神情有一瞬間的緊繃。
我打趣道:“你緊張什麼,你爹不是經商嘛,又不是皇家的人。”
周子衡勾起一抹笑:“但你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說這麼口無遮攔的話,小心我去聖上麵前告你小尾巴。”
隨他告去,我能在山上遇見他,全靠他母親的功勞。
隔日,我去街上買菜,恰逢兩位老嫗說閑話。
“聽說了嗎?皇後娘娘的嫡子失蹤了!還是被人追殺失蹤的!”
“那可是咱安國未來的儲君啊!”
“得了吧,誰不知道太子整日不學無術,每天都泡在花樓裏,”說到一半,女人壓低音量:“是個廢物。”
兩個婦人站在我麵前互相打著啞語,我將銅錢遞給她,又伸出手接過婦人手裏的錢。
周子衡正在家裏幫我阿娘打掃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