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8歲到28歲,我搭進去整個青春的的愛情。
就這麼不愛他了。
我感到很奇怪,卻不遺憾。
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愛他的,大概是每天看著徐星湛曾經迷得我死去活來的臉,內心毫無波瀾,不再在乎他晚上回不回家睡覺,出去應酬會不會有小妖精勾搭他。
就好像他隻是我認識很多年的一位異性,對我的生活無足輕重。
那種感覺讓我想起網上特別流行的一段話。
他本來渾身是光,有那麼一瞬間突然就黯淡了,成為宇宙裏的一粒塵埃,努力回想起他全身是光的樣子,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對於不愛他這件事,我並沒有表現出來,就算我知道他昨晚陪前女友吃飯,而我在家裏甲流體力不支。
早上,我拖著病體下樓買了他喜歡的早餐,鹹豆腐腦配油條。
然後把衣櫃裏的衣服堅持按他喜歡的順序疊好,空調溫度設定好,我才慢騰騰出門上班,還是扮演著那個完美的24孝女友。
出門前,我扭頭看了一眼塌陷進去的床鋪。
床單是粉色的,我最喜歡的顏色,徐星湛最討厭的顏色。
這些年我為了配合他對的喜好,連最小的東西也是選他喜歡的冷色係。
但昨天看到那條朋友圈後,我立即下床換了自己最喜歡的床單。
似乎自己也不是還能扮演那麼完美的女友,還是演不了太逼真。
我自嘲地笑笑,對著睡得迷迷糊糊的徐星湛說了一句。
“我今天要加班,晚點回來。”
他沒什麼反應,估計是昨天陪前女友喝酒喝得太投入了,還沒醒酒。
去到單位,我還是沒什麼精神,好心的同事給我倒了杯熱茶。
她關切地問我:“怎麼不請假在家休息呢?要不晚上讓你男朋友來接你,畢竟甲流也不是什麼小病,萬一在路上暈了。”
喝著暖暖的熱茶,我鼻子通氣許多。
“謝謝姐的關心,這種小事我不喜歡麻煩他。”
同事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小聲地嘟囔著:“這孩子魔怔了,找男朋友連這種小事都害怕麻煩別人,還談什麼戀愛......”
我輕輕地笑笑,沒有什麼反應,繼續投身到工作中。
作為一名公務員,我在單位的工作內容類似主任的秘書,工作不難卻十分繁瑣。
一通忙活下來,竟然加班到十二點,我揉揉酸痛的肩膀,才想起自己已經一整天沒看手機。
不過看了也沒用,我沒有什麼朋友給我發消息,至於徐星湛,更是很少主動給我發消息,以前都是我樂此不疲給他發消息。
最喜歡他的那會兒,我甚至連食堂阿姨打菜顛勺的事情都要和他分享。
而他隻是淡淡地回我一個嗯,或者選擇性不回。
但那時麵對這樣的冷淡,我還是甘之若飴。
似乎整個世界都是圍繞著徐星湛運轉。
打了個哈欠後,我懶洋洋地打開手機,看到徐星湛晚上八點多的時候給我發了一條消息——幾點下班,我來接你。
這讓我感到些許意外,考編上岸後,徐星湛從未來過我的單位。
接女朋友下班這種事,從來沒有在他的字典裏出現過。
或者隻是在我的身上沒有出現過。
以前我也動過讓他接我下班的念頭,因為北方的冬天很冷,寒氣能從衣服的縫隙裏侵入你的四肢。
而我一個南方人,顯然扛不住這樣的冷。
徐星湛還在讀大學時,就開始創業,早早地買了保時捷。
車裏暖氣充足,再加上他單手開車的姿勢,好像能讓我抵禦北方的冬天。
可是他拒絕了,理由是不順路,而且費油。
但我不死心,每次下班前都會跟他糾纏半天,讓他來接我,雖然他堅決不來。
直到後來發生一件事,讓我徹底打消念頭。
同樣是很冷的一個冬天夜晚,領導通知臨時有任務需要加班。
加完班走出單位,已經一點多,我走在路上心跳得特別快,因為我身後跟著一個流浪漢。
他走路的速度幾乎跟我保持一致,好像再等一個出手的時機。
再幾個路口,就是看不到人的小巷。
我害怕極了,哆嗦著手給徐星湛打電話,希望他趕過來接我。
電話那頭一直拒接,最後直接拉黑我的電話。
他有不接我電話的毛病,但為什麼是在我絕望的時候不接呢?
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一秒內在我的臉上凝結成冰。
眼看著快到巷口,我絕望地想著要是流浪漢對我做什麼事,我就跟他同歸於盡。
所幸一位下晚班的大叔趕走了流浪漢,大叔臨走前跟我說。
“姑娘找個保護你的男朋友,或者對自己好一點,學下對付壞人的本事。”
回家後我哭的很慘,委屈和後怕差點把我淹沒。
“對自己好一點。”
我腦子裏不斷播放著這句話,淚眼朦朧地抬頭,衛生間的燈光晃得我眼花。
估計就是從那天起,我不再跟徐星湛撒嬌,讓他做任何事。
遇到任何麻煩,我首先是尋求自己的幫助。
比如現在,我看到消息有些受寵若驚,卻沒回複,隻是給自己訂了順風車。
最起碼北方的司機師傅會跟我說:“公主請上車。”
花小錢能解決的事,我不想欠徐星湛人情。
從單位出來,茫茫的積雪中,徐星湛穿著駝色的風衣,再配上他挺拔的身形,很容易就能注意到他。
不管任何時候,這個男人都是受人矚目的存在。
徐星湛低著頭玩手機,他沒帶手套,修長的手指凍得通紅。
我看了半晌,卻沒有上前幫他把暖手。
曾經的李愛,可沒辦法容忍徐星湛完美的皮囊上有一絲多餘的痕跡。
尤其冬天,我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注意保暖。
像手套之類的東西,每次都會貼心地幫他準備好,放在他的大衣裏。
說起來我才意識到,入冬這麼久,我一次都沒幫他準備過手套。
愛與不愛,還真全體現在細節裏。
屏幕上的光倒映在他清俊的臉上,也不知道是在回誰的消息。
那專注的樣子,和前幾天幫小土豆挑刺時如出一轍。
“你來幹什麼?”我率先打破沉默。
他不動聲色地收起手機,溫聲說:“還能幹嘛,接你下班,你沒看到我的消息嗎?”
我裝模作樣地查看手機,接著笑笑:“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沒注意。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提前打車了,司機等會就過來了。”
徐星湛愣了愣,眼裏沒有一絲惱怒,隻是疑惑。
“你之前不是一直鬧著讓我來單位接你,為什麼不把訂單取消?”
我低下頭,出神地看著地上厚厚的積雪。
過了幾秒,我才聽到自己的聲音。、
“司機師傅養家不容易,還是不退了。”
真正的話我沒說出來,按照我以往的尿性,肯定會退掉訂單。
反正係統會補償司機,但我現在不會退。
因為不需要了。
沒錯,再也不需要討好,從未愛過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