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世代習武,滿門皆是赫赫有名的武將,而傅家世代習文,家中皆為清貴。
機緣巧合之下,霍思璿與傅承翡自幼一同長大,卻是見麵就互掐的歡喜冤家。
霍思璿對文官的不喜,有一半的原因就是來自傅承翡。
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在她最無助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卻是這個她從小就看不順眼的人。
沒有人知道,從小身嬌體弱,文質彬彬的傅承翡,是經曆了怎樣的磨難,才一路從大齊的京城來到了大燕的國都。
當他風塵仆仆的出現在她麵前時,她那因沈洵而灰暗無光的人生,仿佛又被投射入一抹亮光。
他吃了不少的苦頭,終於成為了大燕太子最信任的幕僚,從大燕太子手中換回了霍思璿。
“思璿,你怎麼樣?”
傅承翡跳進窗口,到了霍思璿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見她果然毫發無傷,才放下心來。
霍思璿任由他打量完了自己,才終於克製不住的投入他的懷抱。
已經許久未曾流過淚的她,忍不住流出滾燙的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襟。
“承翡,我終於,找到你了。”
跟著沈洵回到大齊,將自己最後的自尊自傲徹底丟棄,折斷了霍家的脊梁骨,她終於再次見到了她的少年郎。
這天底下哪兒有不漏風的牆。
傅承翡在大燕做的事被傳回了大齊,皇帝震怒,將傅家全族打入天牢,判處斬首。
傅承翡得到消息,連夜趕回大齊。
想到這裏,霍思璿抽離傅承翡的懷抱問道:
“傅家人呢?他們,他們還好嗎?”
霍思璿有些不敢聽傅承翡的回答,生怕從他嘴裏聽到不好的消息,畢竟,這一切的一切皆是由她而起。
傅承翡搖了搖頭:
“他們沒事,你不要擔心,倒是你......”
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門外便傳了下人們請安的聲音。
是沈洵來了。
霍思璿忙離開傅承翡的懷抱:
“我一切都好。”
傅承翡如今是被懸賞之人,若叫沈洵看見了,必會將他抓入天牢,她慌忙的打開窗子道:
“你快些離開,莫叫他給抓住了。”
傅承翡點了點頭:
“我再尋機會來看你。”
說罷便爬上窗台,準備離開,臨走前,猶豫了片刻後他道:
“你不要怕他,我會時刻在你身邊,也會在外籌謀,定會將你帶出這肮臟之地。”
霍思璿狠狠的點了點頭,傅承翡便從窗台離開了。
下一刻,沈洵推門而入,他打量了房間一眼,才看向霍思璿:
“在做什麼?怎不開門?”
霍思璿咬咬牙,跌跌撞撞的撲向桌上的酒,做出醉酒的模樣:
“我,我未曾醉酒,我還要喝!”
說罷,提壺便灌了口酒。
沈洵上前來,奪走了霍思璿手中的酒壺:
“別裝了,昔日在軍營中,你對飲三軍,未見醉意,你的酒量何曾變得這般淺了?”
霍思璿微微一愣。
原來,他還記得那時的場景,那他是否還記得,當日,她究竟是為了什麼要對飲三軍?
那時的沈洵,生的瘦弱白淨,作為監軍隨軍出行,還總會對她的行軍之策指點一二,軍中的將士們,誰也不曾服過他。
是她在將士們麵前立下軍令狀,是她對飲三軍,下了保證,這才叫三軍將士聽從他的指揮。
如今,回想起來,往日種種,竟是她自掘墳墓。
霍思璿扯了扯唇道:
“攝政王,世間萬般,滄海桑田,總會變得。”
沈洵深深的凝視了霍思璿好一會兒才道:
“你以前,從不喚本王攝政王。”
是啊,從前,她都是不知羞恥的跟在沈洵背後,不要臉的喚一句:洵哥哥。
“從前,是思璿不知禮數,叫攝政王困擾了,往後,不會了。”
沈洵張了張嘴,似要說些什麼,終是未曾說出口來,隻向後揮了揮手,便有下人捧著什麼,放到了她的桌上。
沈洵繞過霍思璿,將蒙著的布掀開,下人捧進來的,赫然是一張古琴。
霍思璿記得,那是當年她為了討沈洵歡心,特地命人去尋來的名琴,還特地請了名師來學了一陣,直將她舞劍的手都彈得見了血,才譜出一闕曲兒來。
那曲兒叫什麼來著?
曾經得意洋洋的記憶,如今卻有些模糊了起來。
“你這琴許久不曾練過,想來是生疏了,還有三日,便是本王的生辰,練好《破陣曲》,時間可夠?”
哦對了,那曲兒叫做《破陣曲》,是她熬了幾個晚上,費了諸多心思,在手指上添了許多小傷口才譜出來的曲子。
不過,沈洵這是什麼意思?
要她在他生辰的時候,彈《破陣曲》?
沉默片刻,霍思璿道:
“攝政王,我如今彈不了琴。”
沈洵輕撫琴身的手一頓,抬頭看向霍思璿,目光如炬:
“是彈不了,還是不願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