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第二次集結兵馬進攻大齊邊境時,皇帝對霍家起了疑心,求沈洵隨行監軍。
沈洵點頭應允時,霍思璿還欣喜不已,不曾想,這一去,不但叫大燕成功對沈洵下了黑手,讓他中了苗疆的蠱毒,也讓霍思璿陷入地獄。
逼退大燕後,她帶著沈洵進了戈壁深處,找到了隱世多年的蠱醫。
蠱醫說,沈洵身上的蠱毒,需要有女子以心頭血養蠱王七七四十九日,再給沈洵喂下此蠱王,方可得解。
為救沈洵,她責無旁貸。
當場,她便朝著自己的心口捅了刀子。
在心頭捅了七七四十九刀後,她喂沈洵吃下了那由她心頭血養成的蠱王,而後沒了意識。
再醒過來時,沈洵的救命恩人變成了她的副將,他的青梅竹馬——柳家柳依依。
按著霍思璿曾經的性子,自然是不管不顧的去找沈洵,告訴他,他真正的救命恩人是她!是她霍思璿,跟柳依依毫無關係。
可沈洵,絲毫不信。
“霍將軍,往日,沈某敬你為保家衛國之英雄,可如今,你竟為逃脫罪責,冒領他人功勞?”
什麼逃脫罪責?什麼冒領他人功勞?
她就是真真切切的捅了自己四十九刀,才將沈洵救回來的他的救命恩人,她有什麼罪責?
“霍將軍,因你擅離職守,大燕趁機偷襲,致使我大齊死傷無數,婺城被破,如今,大燕來信,願與我大齊重修於好,隻需......”
“隻需將柳副將送往大燕為質。”沈洵還未說完,他身邊的副將便率先開了口。
霍思璿微微一愣。
雖說柳依依冒領了她的功勞,可其畢竟在軍營裏待了許久,沒有功勞尚有苦勞,更何況她一介女子,若是去了大燕,這名聲......
“你看錯了,大燕指名道姓要的人是霍將軍。”
霍思璿猛地抬頭,難以置信的看向沈洵,她一伸手,從沈洵手上奪過那封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大燕指定的人,分明是柳依依......
“霍將軍,萬事皆有緣頭,此事因你而起,便該由你結束,不該牽連旁人,您說呢?”
沈洵直直的看著霍思璿,眼中滿是警告。
霍思璿忽而憶起,往昔在京城時,耳旁也總有沈洵與柳依依二人的傳言。
以往,她充耳不聞,可如今......
她終究是個笑話。
她未曾答話,隻失魂落魄的出去,到了帳外,連日取用心頭血而導致虛弱的身體微微一晃,她眼冒金星,停下腳步捂著心口暫緩。
而此時,帳篷內又傳出兩人的話。
“攝政王,霍將軍對您用情至深,您當真不曾感動分毫?”
沈洵冷哼一聲:
“隻覺不堪其擾。”
霍思璿跌跌撞撞的離開。
雖然霍思璿失了雙親,但霍家在京城也還有旁支,她終究代替柳依依坐上了前往大燕的馬車。
思緒紛飛,霍思璿捂著心口坐在凳子上,緩了許久,也不見屋中有伺候的婢女進來,恍惚間,她記起回京途中,曾聽說柳依依如今坐了她的位置。
這將軍府,也成了她的府邸。
偌大的京城,竟不及她在大燕,有所歸處。
第二日,霍思璿醒來時,柳依依早就到了,她候在門外,仿佛果真對她尊敬無比。
“你們都下去吧。”
柳依依揮揮手,屋中的婢女們便紛紛退了出去。
屋中隻餘霍思璿與柳依依二人。
柳依依拿起梳子,為霍思璿梳妝,她笑道:
“當年,將軍將我帶去邊境,留我在軍營中做了副將,最後,還替我去了大燕,依依在此謝過。”
霍思璿一言不發,隻沉默著坐在銅鏡前,任由柳依依扯痛了她的頭皮。
“將軍比起當年,可蒼老了不少,這身上應是沒少留下痕跡吧?”
她說的曖昧,但霍思璿也能聽得明白。
正如當年乍聞大燕指名要將柳依依送過去時,她所擔憂的一般,身為女子,去敵國的軍營裏走了一遭,再回來時,名聲便已盡數毀去。
她亦知曉,柳依依在她跟前說這些話,無非是為了在她跟前得意炫耀。
可她如今,毫不在意,畢竟......
她已是個將死之人。
大燕的暗牢與諸多酷刑,早就將她的身體折磨的千瘡百孔。
她沒多少日子好活了,又怎麼會在意一些不該在意的人?
這次,她跟著沈洵回來,隻是為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