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去弟弟

醒來時，我正身處消毒水味濃重的醫院病房。

轉頭一看，顧昀禮和金思思正在旁若無人接吻到難舍難分的境界，麵對這一幕，我早已經免疫了。

“顧昀禮，我們分手吧，各自安好。”

花光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我才能將這句話說出口，我終於是累了。

反正當時也是他自己說的，五年，他已經膩了我。

那我也沒必要再苦苦糾纏，惹得雙方都不愉快。

聞言，顧昀禮走到我的床前，笑容諷刺又輕蔑。

“薑妤，你真是長膽子了。”

“你覺得我們兩個之間，輪得到你說出口這句分手嗎？”

我一頭霧水，不理解他這莫名其妙發的脾氣。

下一秒，他將一段監控視頻擺放在我的麵前。

我一把搶過手機，監控視頻裏麵的人是我十歲的弟弟薑桐。

因為從小患有自閉症的原因，他的心智才不到五歲。

下一秒，手機裏傳來槍聲，大炮聲，這些聲音通過廣播傳進病房裏，弟弟聽完立馬從床上跳起來。

他把櫃子上所有的東西都砸出去，幾個醫生護士都按不住他。

很快他又咬自己的手臂，幾秒鐘白嫩的手腕上全是帶血的牙印。

醫生按著他打了鎮靜劑，他終於狼狽地沉沉睡去。

眼淚不爭氣地滴落下來，模糊了視線。

“薑妤，還分手嗎？這個警告夠了嗎？”

“如果沒有我，你的弟弟將會流落街頭，被人當成瘋子玩耍取樂，你想試試嗎？”

夠了，這些已經足夠拿捏我了，弟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了，如果沒有他，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我咬緊下唇，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顧昀禮不會跟我分手，隻要我不順著他的意思，弟弟就會被折磨致死。

“對不起，是我想多了，我不會跟你分手，你別撤掉桐桐的醫療設備。”

桐桐現在的情況，光是醫藥費都要天價數目，更何況隻有顧昀禮手上有研究自閉症的相關專家團隊。

我隻能靠他了。

男人對我的回答很滿意，低下頭溫柔地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近乎變態的雙眼逼迫我跟他對視：“妤妤，開心點。我們要結婚了。”

是啊，一個月之後，我們就要在所有人的祝福下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是這個婚真的能結嗎？

三天後，我終於出院了，感覺很久沒有聞到久違的新鮮空氣。

我央求顧昀禮帶我去看看桐桐，他一口應允，還帶上了金思思一起。

隻因為金思思說，她沒看過智障小孩，顧昀禮說滿足她的心願。

金思思恃寵而驕，可也是顧昀禮給了她這個特權，我無力反駁更沒有機會拒絕。

我對他們的親密視若無睹，隻飛快來到弟弟身邊。

桐桐一見到我就跑下床，雙手緊緊箍著我的脖子，差點勒得我喘不過氣。

“姐姐，姐姐，姐姐。”

他一開心就會重複叫我名字。

我撫摸著他蒼白病態的臉，眼淚猝不及防就掉了下來。

很久沒有來看他，他竟然比視頻裏還要消瘦很多，我抱在懷裏都輕飄飄的，像紙片人一樣。

桐桐看我的眼神裏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顧昀禮摟著金思思在沙發上坐下來，桐桐見了，立馬嚴肅了神情，竟然把手上的針拔了朝兩個人的那個方向丟了過去。

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恰巧那針頭紮在了金思思大腿上，她當即暴跳起來，放聲尖叫。

“死小孩，你找死啊！”

“沒有家教的小孩，我今天要是出什麼事情我要送你去警察局的！”

她潑婦般叫囂著衝過來打算扇桐桐巴掌，我眼疾手快推了她一把，而她順勢就撞上了桌角，疼得齜牙咧嘴，形象全無。

顧昀禮見狀，狠皺眉頭，三兩步走過來掐著我的下巴。

我被迫仰著頭，桐桐看他這樣，竟然一口咬在顧昀禮的小腿上。

顧昀禮吃痛放開了我，一腳踢開桐桐飛出去很遠，我心疼地跑過去抱著他護在懷裏。

“對姐姐好，不能打，不能打姐姐！壞人！”

桐桐情緒失控，小臉漲紅，話都說不清楚了。

誰知顧昀禮冷笑了一聲，幽幽說出口：“廢物。”

我攥緊了拳頭，更摟緊懷裏的桐桐。

金思思還在地上亂吼亂叫，哭天抹淚要讓我們過去給她道歉。

桐桐站起身，我一個轉眼，他就跑到了窗邊，把窗戶打開。

這裏是住院部十七樓。

我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想要衝過去抱住他，顧昀禮也終於慌了神。

“姐姐，姐姐恨他。桐桐也恨他。壞人！”

“不要姐姐難過。”

不要，不要離開姐姐！

桐桐露出一抹淒美的笑容，鬆開手直接從窗口跳了下去。

“桐桐不要！”

我連滾帶爬衝過去，身子伸出去大半個，可是根本抓不住他的影子，隻能眼睜睜看著那瘦削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

高樓下，隻有一個白藍色的小點，慢慢變成了大紅色。

弟弟沒了。

這就像晴天霹靂一樣，要了我的命。

我奮不顧身想要跟著他一起去了，顧昀禮生生把我拽了回去。

“薑妤你想死嗎！你睜開眼好好看看這是十七樓！”

渾身劇烈顫抖著，我瞪大了雙眼，血紅色充斥著我的瞳孔，很快便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痙攣抽搐著。

顧昀禮驚慌失措地拍打著我的臉，跌跌撞撞衝出去找醫生。

絕望地閉上了雙眼，從今以後，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牽掛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