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時候他依舊拖著我向前走。
手腕攥的很緊,我刺痛想掙脫卻徒勞無功。
「王嫂,鍋裏溫著的粥一會拿出來給我。」
他歎了一口氣。
「阿禾,我是真的愛你。」
「你別怪我。」
明明一張臉上滿是憂愁,可我卻聽出了弦外之意。
我開始害怕,想逃離這看似為你好的溫情與愛意,逃離他的一廂情願。
他推開了客房的門。
妹妹在床上安靜的躺著,嘴角上揚。
離開了那些彎彎繞繞的管子,也許她在做一個美夢。
「江雲我給你接回來了,床尾連著的那個是呼吸機,小區這邊24小時供電,不會讓她受到比醫院更差的治療條件。你在家裏要是無聊的話,就想想你妹妹,不要再想著出去。」
房門被輕輕帶上。
他半推半抱著帶我走到一直封死的末間房。
直覺告訴我不應該再往前走了,燈光昏暗,把影子拉的很長。
沈青淮越往前走,嘴角笑意越深。
我第一次看清眼前這個人。
20歲當家,靠的是鐵血手段和隱藏在心底的暴虐分子。
屋子很大,很空。
立了一個金色的籠子。
裏麵放著軟墊,好像隻夠一個人半跪在裏麵,甚至直不起身子。
「喜歡嗎?我特意為你打造的。」
大腦的血管像是要脹裂開一樣,身後也開始冒著涼氣。
我死死把著門框不肯進去,指甲劈斷的聲音不大,可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額外清晰。
我緊咬著牙關,想說出什麼話,卻在到喉嚨那被吞進去。
「不,不,你不能…」
你不能腳踏兩隻船,你更不能對我做出這些事情。
我想說的有很多,都被他打斷。
「阿禾,你真的一點都不懂我。」
他望著我,眸中深沉,臉上卻掛著一絲戲謔的笑。
「等我把顧家並吞了,我就帶你出去,到時候你想去哪裏都行。」
能去哪裏呢。
我有些幽幽的想,妹妹都在他手裏,我哪兒也不能去,哪兒也不敢去。
手機在他兜間震了兩下。
指尖劃過,他眉毛擰的極深。
不過他還是把我扔進籠子,裏裏外外上了兩道鎖。
「等我。」
我徹底被扔在這個角落。
也許人在一天內經曆大驚大悲中會獲得一段心靜下來的冥想。
我甚至有些苦中作樂。
雖然妹妹回來了,可家裏的條件也不差,雖然我被鎖在這了,可按他的話講,我現在很安全。
頭頂的燈閃了幾下。
我試探性的戳了戳籠子上的鎖,從裏麵根本打不開。
下一秒,徹底陷入黑暗。
我猛地站起來,頭卻碰到頂上的鐵絲吃痛蹲下去。
停電了。
「王嫂!」
我拚命喊了一嗓子,沒有任何回應。
整個宅子陷入一片死寂。
隔壁的屋子突然傳來一陣躁動,應該是床頭櫃的台燈被失手打翻到地上。
我半跪著身子用手握著欄杆一下又一下的搖晃著。
隔壁每一聲動靜都牢牢抓著我的心,我做不到忽略,甚至指針轉動都會讓我出一身冷汗。
我的妹妹還需用用電維持呼吸!
兩條欄杆的縫隙並不是很窄,我的胳膊有足夠的空間伸出去。
我用手拚命往前抓,整個身子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姿態,臉死死貼在欄杆上,咯的鼻尖生疼。
馬上就要勾到了,指尖已經碰到那個邊角!
我脫力摔在地上。
直起身子,伸手。
我機械性的重複著。
額頭上的汗一點一滴落下來,砸在光潔的地板上,倒映出上方吊燈的冷光。
沒有時間了。
憤怒席卷著身體內的細胞,我用腦袋蓄力撞上去,但欄杆依舊紋絲未動。
我聽見了自己急促的呼吸,伴隨著脈搏的跳動,抗議著我一次又一次近乎自毀的行為。
舌苔的鐵鏽味讓我恢複了短暫的清明。
我終於碰到了那把鎖。
一滴淚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掉下來,和地上的血液混在一起。
這份幸運來的太不真切,我顫抖著握住它波動著上麵的密碼。
我試了很多,我的生日,沈青淮的生日,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間…
都不對。
怎麼都不對。
我聽見了她在叫我姐姐。
「雲雲!」
你別急,姐姐馬上就去救你。
眼淚模糊了我的雙眼,我更加看不清那個鎖上的數字。
隔壁好像安靜了。
我有些迷茫,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這些是為了什麼。
不斷有液體落到了我的腳背。
也許是血,也許是汗。
「沈青淮!你去死啊!」
「去死!」
一聲比一聲高的辱罵從我嘴裏吐出,所有的偽裝終於全部崩塌。
我在籠子裏肆意發泄絕望。
欄杆開始有彎折的趨勢。
我跪跌在地上,心臟猛地抽搐一下。
不受控的焦慮在腦海裏掀起一場悄聲無息的風暴。
頭開始痛,身上也痛,反過勁後手心觸碰籠子的都讓我疼得不住打顫,但我渾身上下都在叫囂著衝出這個籠子。
每一處隱痛都在清醒的被賦予二次傷害。
我想我現在一定很狼狽。
但是,管它呢。
很快就要結束了。
沈青淮回來的時候,門甩的很響。
空氣在一瞬間流通,周圍縈繞著森森冷意。
我突然有些想笑。
我聽見他說:
「阿禾,你試了好多次密碼,你還想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