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多事，隻為活的長久

我抿唇不語。

在我進來之前，謝慎後院已經有了五六個姨娘，還不算我進來之後又進來的姐妹。

在謝凜所有女人中，我是出身最低的。

我自小被家人賣進花坊，跟著媽媽們學的是伺候男人的功夫。

若不是巧合遇見謝凜，想必我也會和其他姐妹一樣，到了十八歲，掛牌接客。

遇到他，我的人生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對於謝凜，我是感激又敬畏的。

“妹妹是青*樓出身，但爺說過，這件事不許任何人提起，難道姐姐忘了。”

“還是說，姐姐受爺寵愛幾天，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姐姐莫要得意忘形才是。”

啪！

我的臉上挨了一巴掌。

吹著自己發紅的手，玉娘冷哼一聲：“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對我出言不遜。”

我雖然自小被賣進花坊，但好在這張臉蛋長得還算端正，從未受過任何氣，更別提挨打了。

這一巴掌把我直接打懵了，想也不想，掄圓了膀子一巴掌回了過去。

“好啊，賤人你敢打我！”

“來人啊，來人！”

很快從後院衝出幾個丫鬟，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若是往日或許還會對我忌憚幾分，但如今，脫了毛的鳳凰不如雞。

在這個後院裏，死的女人還少嗎？

雖然我受寵愛時間長，但說起來不過還是爺的一個玩物，不被重視的玩物就算是被人打死了，不過是破席一卷亂墳崗上一丟的事。

幾個人聽到玉娘的喊聲，毫不猶豫上來就將我按在地上。

“玉姨娘，你說怎麼辦？”一個老婆子諂媚的問道。

“打，狠狠的給我打！”

這幾個丫鬟婆子發了狠，各種掐擰扇輪番上陣，隻打的我冷汗直冒。

“囂張啊，你剛才不是很囂張嗎，這會怎麼啞巴了，啊？”

玉娘說著，手中的指甲劃過我的臉，帶出一連串的血絲。

動我可以，動我的臉，我要她的命！

我伸手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將她腦袋按在我的嘴邊，想也不想，一口咬了下去。

“啊！”

玉娘捂著少了一邊的耳朵發出一聲淒慘的叫。

“呸！”

我一口吐出她的半邊耳朵，痛快！

“瘋了，茉姨娘瘋了！”

眾人見我張開血口大嘴笑個不停，紛紛嚇得後退。

“怎麼回事？”

一陣威嚴的聲音傳出，是謝凜回來了。

見到他好似見到主心骨一般，玉娘捂著耳朵跑過去跪在他腳下哭喊道：“爺，是蘇小茉那女人發了瘋，她竟然將妾身的耳朵咬了下來。”

謝凜冷眼瞧了過來，冷冷問道：“蘇小茉你怎麼說？”

我緩緩跪下，眼淚止不住在眼中打轉。

既委屈又傷心。

“是玉娘跑來耀武揚威還先動的手，妾實在氣不過這才回了一巴掌，然後她就叫來一群人對妾又掐又打，還傷了妾的臉，妾為了自保這才咬了她。”

說著我故意露出被玉娘劃了一道的臉。

此時的我狼狽極了，頂著雞窩一般的腦袋，滿嘴滿臉的血，衣衫不整楚楚可憐。

在看玉娘，隻是傷了耳朵。

隻要有眼就能看出到底怎麼回事。

謝凜又不瞎，自然能看出孰是孰非。

“她說的可是真的？”

玉娘嚇的瑟瑟發抖：“妾...妾......”

“嗯？”

一聲威壓下來，玉娘嚇得直接癱軟在地。

“妾隻是想來找蘇小茉說幾句話，但這女人出言不遜，妾這才沒忍住動了手。”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怪爺太過寵愛你了，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玉娘嚇得一哆嗦：“爺妾錯了，真的錯了，還請爺饒了妾身這次吧。”

謝凜看也不在看她一眼，冷冷道：“拖下去！”

“將這些婆子丫鬟發賣了。”

瞬間，府內響起一陣狼哭鬼嚎聲。

謝凜走到我身邊，用手抬起我的下頜。

盯著我的臉端詳片刻，冷笑道：“小狼崽子，和爺一樣狠！”

我沒事玉娘反而傷了耳朵，最後還落的被謝凜嫌棄的地步，這樣的結果誰也沒想到。

第二天，各處管事如同約好了一般，都不約而同一大早的等在我的院子裏。

“茉姨娘，這是今秋最新出來的布匹，奴才先送過來給夫人挑選。”

“這是茉姨娘這些月的俸銀，是奴才約束人不力，這才導致給姨娘漏發了。”

“這是廚房新出的菜係，奴婢給姨娘送來嘗嘗鮮。”

一群勢力小人，若不是看我得勢，哪能這麼爽快將東西送來。

我接過東西，懶洋洋道：“都退下吧。”

“是是，姨娘好生休息，需要什麼讓丫鬟給奴才們說。”

“行了。”

我揮揮手，等人離去後，將銀袋子扔到一旁，歎了口氣。

這次惹謝凜不快的是玉娘，若下次呢？

誰又能保證他的寵愛能長久呢？

晚上毫無征兆的謝凜讓人傳喚，讓我收拾一下去陪他出去。

等我到時，才發現被侍衛攔在馬車外的玉娘。

此時的她早已沒了上次見麵時高傲的姿態，披頭散發跪在馬車前苦苦哀求，要見謝凜一麵。

看到我後，眼中帶狠毒，死死盯著我。

“蘇小茉你這個賤人！”

還沒等她靠近我身邊，一個冷冷的聲音從馬車裏傳出。

“送走！”

馬車簾子掀起，謝凜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是朝我瞥了一眼，我順從的上了馬車。

“蘇小茉你少得意，我的今天就是以後你的下場！”

玉娘在身後聲嘶力竭，不過很快沒了聲響。

聽說最後沒死，被送進軍營，到了那裏也和死差不多了。

聽到消息後，我默默打了個冷顫。

若是以後就算謝凜真厭煩了我，那我一定不多事，因為這樣說不定還有命在。

我打定主意，不多事，不動*情，爭取活長久點。

可惜，我不多事，偏偏事要找上我。

那一年，我陪謝凜出京，第一次見到江湖上人稱震北響的王三軍。

這是我陪在謝凜身邊的第六年。

我已經超過所有陪在他身邊的女人，府上後院的丫鬟們開玩笑時還會喊上我一聲夫人。

我很清醒知道，夫人這個稱呼我根本就不配。

那天，馬車行駛在路上，剛走出京城沒多久，路上就遇到劫路的。

對方人多勢眾，在結實的馬車也頂不住飛箭的猛轟，謝凜也被流箭傷到胳膊。

這是我跟在他身邊最凶險的一次。

兵荒馬亂中，侍衛將謝凜拉上馬，而我則被遺忘在了原地。

我躲在馬車後嚇得瑟瑟發抖，耳邊滿是叫嚷聲和刀刃相撞聲，就在我以為小命要交代這裏的時候，不知何時，打鬥聲竟然停了。

一雙沾滿塵土的黑色靴子出現在我麵前。

男人粗壯的手掌掐住我的臉頰，我被迫抬起頭，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臉在我眼前放大。

“你是謝凜的女人？”

“我不......”

話還沒出口，男人咧嘴一笑。

“想好了再說，是他的女人還有一丁點的價值，要不是他的女人那隻能賞給我的弟兄們了。”

“我是...我是......”

我嚇得連連點頭。

別說被占了身子，就是被人碰到了，也會讓謝凜嫌棄。

被他嫌棄的下場隻有一個，死！

我不想死。

“這就對了。”

男人滿意鬆開我，撚了撚手指猛的湊我脖子前深深嗅了一口：“香，真他娘的香！”

說完一把將我扛在肩頭上。

“哈哈，告訴謝凜那個龜兒子，就說他的女人在老子手裏！”

我嚇壞了，在我印象中，還沒有那個男人膽敢公然和祖宗對著幹。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男人就是人稱震北響的王三軍，也是大離第一個異姓王。

一個地地道道土匪出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