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懦弱

隻不過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便隱隱感覺到有人往這邊遊來，趕緊鬆了氣。

睜眼醒的時候整個人剛好躺在地上，猛的吐出幾口水，好一會才緩過神來，身體濕漉漉的疼。

【既不會水又為何答應？】

【能為娘娘赴死，奴婢心甘情願。】

卿妃手裏握著暖爐，輕輕撫摸著，良久才輕笑一聲，姿態十足。

【倒是個機靈的，你讓本宮想起一位，故人。不過，你比她聰明。本宮希望你一直如此，不然本宮有的是法子。本宮也乏了，今時，你受了涼，好好休養，不然又傳出本宮善妒的名聲了。】

陳貴妃倒是突然間為我說話。

【此番天寒地凍，不知要養多少天才能吧身體養好，我說妹妹也是的，這魚叫禦膳房的做一尾不就行了，何必如此磋磨人。】

一陣冷風襲來，我不禁縮了縮身子。餘光瞥見一抹明黃色的衣角，倒是突然間明白了，不過這技倆，道也著實拙劣。貴妃這麼多年還是沒有個長進。

【貴妃說得是，這天寒地凍的，卿兒何必如此磋磨人。】

全身衣裳被池水打濕，此刻更是毫無形象的哆嗦著。剛撐起身子來，突然就落下一個披風把我擋住。

陳貴妃急忙起身行禮，卿妃起身看著秦池，隻是不說話。

【陛下這是怪罪臣妾了不是了，臣妾知錯。】

秦池這次倒是沒有上去摟著她，聲音也冷了下來，語氣帶著上位者的毋庸置疑。

【既然知錯了，朕就罰你抄經書三遍如何?】

自進宮三月以來，整個皇宮誰不知道她舒卿得皇上寵愛無雙。

皇上又對她包容無線，三千賞賜哪一次不是入了她的宮。如今倒是因為一個賤婢被罰，還是當著陳貴妃的麵，這如何不氣。

【是臣妾的不是，臣妾領罰。】

說完也不等秦池回答，倒是一轉身先走了，隻留下一個背影。倒是嬌縱，大概足夠的偏愛才會讓她如此肆無忌憚。

【貴妃也累了，先回吧。】

陳貴妃剛把一聲陛下喊出口，就被秦池冷聲製止。也隻得不甘心的走了，一時原地倒是隻留下了我一人。

秦池走到我的麵前，半蹲著身子，我頭發濕透，往下滴著水。卻是不敢抬頭看，害怕穿幫。

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我的麵龐時，我急忙往後退。

【奴婢怕把寒氣傳給陛下，陛下恕罪。】

【抬起頭來。】

感覺秦池的聲音就縈繞在耳邊，周圍都是他的氣息。我顫顫巍巍的抬起頭來，麵上一副無辜之色。

如若我是美人，這幅表情定是楚楚可憐之姿，可是我不是，想來這幅表情也隻有招人厭煩的份了。

秦池隻是看著，我對上他的眼，極力克製情緒。他眉頭微蹙了一下，我總覺得他不是在看我。我看見他唇角小幅度的扯了一下，有些煩悶的說。

【你實在懦弱至極，白瞎了這雙眼。罷了，去尋太醫。】

話落，便落下一塊令牌在我手邊。

亭子外，不合時宜的下起了大雨。

身處這小亭，總會想起些似曾相識的場景。

時過境遷，我起身卻也隻看見秦池的背影。

黃袍加身，萬人之上，哪是記憶中的粗布麻衣。

理當如此的。

04

初見秦池，是在那山崖底的河裏。

和狗蛋去收魚簍，卻不料對岸趴著一個人，大腿根部擱淺至河裏。

上半身在岸上，麵朝濕泥土，隻看見一個背影。

血染紅了衣服，依稀看得見一大劃破的衣裳，依稀可見的皮肉。

許是因為血腥的原因，反正那一趟我收獲頗多。

狗蛋正是貪玩的年紀，踩著石墩便過去了。

正當我拿著魚簍頗為高興的時候。

狗蛋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前。

見我望過去，還笑嘻嘻的同我打招呼。

後來，我便救下了他。

那年夏，我背著重傷昏迷的秦池走了很長的路。

其實那段路不長也不難走，卻改變了我的一生。

......

【賤婢 本宮給你三分薄麵，你真以為你可以順著梯子往上爬踩在本宮的頭上嗎？】

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房間，直接扇得歪了半邊身子，屋子裏宮人烏泱泱的跪了一地。

我也在其中，臉上火辣辣的疼，立馬有人端水上前為貴妃淨手。

【不過是得了一時的賞識，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嗎？】

跪在結冰的冰塊上，理當密密麻麻的疼的入骨，曾經我跪過。自那以後，沒到冬天不時便會鑽心的疼，所以總是又帶著護膝的習慣。倒是誤打誤撞了。

都說正當得寵的，腦子總是有些不好使的，要麼囂張跋扈，分不清高淺，要麼蠢笨惡毒，東窗事發。

總歸但凡占了的，是沒個好下場。誰不知寵愛水漲船高，一朝棄之敝履，怕是下場淒慘。

【本宮罰你跪著，認清自己的身份，你真以為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害我在張貴妃麵前如此，倒是本宮小看了你，一日為本宮的奴才，都要給本宮記一輩子。】

卿妃這樣說著，想來是氣急，畢竟她一向看得很開。

我毫不否認是。卿妃無疑是帶著腦子在身上的，適時的嬌縱，適時的陰暗麵從不漏於大眾麵前。

但總歸，我的目標不是她

可是白白受人欺負那我也便受不起老李頭的教誨了。

......

是夜。

【姑娘。清妃如此，實在是可惡。】

【無礙，東西可拿到了？】

【姑娘，那裏戒備太森嚴，我進不去。】

我疑惑，我存放東西的地方，是我入主中宮不到半月，與秦池爭吵離心。

我發現是他背後主盟之人，我刺殺他不成。自請廢聉後他沒應允，我亦不想同他相看兩厭。

我怕我控製不住的會瘋掉，那時候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搬去冷宮，修繕的一座院子。

一場大火後更應該破敗不堪，怎會戒備森嚴？

【我親自去一趟。】

【姑娘你還發著熱，不可。】

【無礙，萬不可在耽誤下去。】

我起身，退到屏風後麵換上夜行衣。去時剛好碰見侍衛退去，我越上房簷。

隻見秦池一身玄墨色衣袍，雙手背立。

我順著視線看過去，竟是與我生前修繕的院落，一般無二。

這倒不是最吃驚的，吃驚的倒是為何秦池會深夜來此。

我隱在高處，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一陣涼風襲來，我不禁打了個冷戰。

才聽到他的聲音。

【沈紀如啊，今天遇見了一個很像你的人。其實一點也不像你，可偏偏我覺得那雙眼有些像。你說說你，強勢了一輩子，到頭來還不是落得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你若是有她那半分懦弱，又怎會得個如此下場啊。古往今來，這帝王之路哪個不是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