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齊明心得了同意，剛往外走了沒有兩步，秦秀娘突然叫住了她。

“等等，我身上也不太爽利，最近總是頭暈眼花，反正你去拿藥都是免費的，就讓他再送副清熱解暑的藥唄。”

齊明心被秦秀娘這種不要臉占小、便宜的架勢給驚到了，隔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可是，這不太好吧。”

秦秀娘一下子就提高了嗓門：“有什麼不好的！你要是拿不回來，今晚的晚飯就不用吃了。”

說著說著，秦秀娘還一把把齊明心推出了門。

齊明心踉蹌了一下，還沒站穩，就聽到身後傳來“哐當”一聲，門被關上了。

秦秀娘的聲音從門後傳來：“記住把藥帶回來。”

回頭朝著緊閉的院門豎了個中指，齊明心拍拍被秦秀娘推搡皺的衣服，去抓藥了。

抓完藥，齊明心又買了一些陳艾、菖蒲、苦蒿之類的，讓夥計同樣用油紙包好，再用麻繩紮上，看起來就跟自己那幾包藥差不多。

雖然知道自己開口，張大夫肯定也會多送一副，但齊明心就是不想便宜了秦秀娘。

她選的這幾味都是最便宜的，隨處可見，而且也不會吃出什麼問題來，反而可以增強免疫力，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最重要的是，這幾味藥都十分苦，秦秀娘不是喜歡占小、便宜嘛，她就讓她好好體會體會這占小、便宜的滋味。

不過，想起秦秀娘的霸道，隻怕自己的藥她也會拿過去，齊明心本來回家的腳步打住了，轉向青瓦巷。

還是在那邊煎藥喝了再回去好了。

打開院門，就見院子裏烏煙瘴氣，齊明心沒有準備地嗆了幾口煙進去，咳嗽得驚天動地。

撲到井邊，迅速搖起水桶，打了一桶水，浸濕手帕蒙住口鼻，這才好了很多。

拎起裝滿水的水桶，齊明心就往煙塵的源頭處廚房跑去。

三步並作兩步，齊明心一下子衝進廚房，就看見慕元恒坐在煎藥的小爐子前，正咳得撕心裂肺，爐子上熬藥的瓦罐已經被燒的通紅了。

至於瓦罐裏的藥，已經變成了一堆草木灰。

齊明心眼疾手快，一桶水澆了上去，頓時發出“嗤”的一聲，廚房裏蒸騰起白色的水霧，衝散了之前的煙塵。

又迅速去打開了廚房的幾處窗戶，抖開圍裙在風裏扇了好幾下，廚房裏的煙塵終於幹淨了。

齊明心一皮股坐在灶前的條凳上，直喘粗氣。

“我說，你這是在煎藥，還是在煉丹啊，不對，照你這架勢，就算是煉丹，丹爐也得給你炸嘍。”

慕元恒終於緩過來了，他白淨的臉上糊了幾道煙灰，看起來還有一點搞笑，一下子給齊明心逗笑了。

慕元恒臉色變了幾變，最終定格在了不好意思上。

“我這是第一次煎藥，所以不知道怎麼煎，你今天去哪兒了？”

慕元恒一提，齊明心才想起自己剛剛扔在井邊上的藥。

出去把自己的藥拎了進來，又打了一桶新的水，換了個爐子和瓦罐，齊明心先用水把藥泡上了。

“去抓了個藥，擔心你吃不上飯，給你叫了泰和樓的外賣讓小兒送，送到了嗎？你吃了沒？”

慕元恒就著齊明心提進來的那桶水，淨了手又淨了麵，搬了個小凳子坐到齊明心旁邊。

“外賣？什麼意思？”

齊明心知道自己這是說漏嘴了，眼珠子一轉，把這話圓了過去。

“就是送菜上門啊，在店麵之外的地方賣，不就是外賣嗎？”

慕元恒看著齊明心把泡好的藥材撈出放進瓦罐裏，再加入三碗水，引燃黑炭，一步一步，步驟詳細，明顯就是做給自己看的。

但慕元恒經過今天這一次失敗，並不想自己煎藥了，他之前怕走漏風聲，一直緊著齊明心用，但現在看來齊明心也是可以信任的。

做事言而有信，也一直在遵守約定，沒有拋下自己不管，就算自己有事，也沒忘了給自己定飯。

不過，看著瓦罐裏的那些藥材，慕元恒臉色突然一變。

“你什麼時候被蝙蝠咬了？”

慕元恒一臉嚴肅，齊明心卻不以為意。

“不就是上次給你找雪靈芝，那個山洞裏全是蝙蝠，惡心死我了，衝出來的時候沒顧得上，劈頭蓋臉的，撲了我一身。”

瓦罐裏的藥開了，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齊明心將爐子裏的黑炭退了幾塊出去，火一下子就小了，瓦罐裏的藥汁也隻是微微沸騰。齊明心用木勺在瓦罐裏攪了攪，以免藥材糊了粘底。

“煎藥就是這樣啦，憑你的聰明才智，你以後再煎，肯定不會再出問題了。”

慕元恒的思緒卻落在了上次幫她挽袖子時，看到她手臂上，還有臉頰上那些血痕上。

原來那些不是被樹林間的樹枝刮的，而是被蝙蝠抓傷的嗎？

齊明心伸手在慕元恒眼前揮了揮：“喂，回神，你不去重新配一副藥嗎？這份藥的雪靈芝損失了，對你的傷情好轉有沒有影響？”

慕元恒狠了狠心，眼神晦暗不明：“是有一點影響，不過隻要能找到開普花，就能把這點兒彌補回來。”

齊明心隻當他是為雪靈芝的損失黯然失神，大有哥倆好的架勢，在他背上拍了一把。

“放心，喝完藥我就進山去給你找，我已經有點兒眉目了，絕對給你找到那勞什子開普花。”

看著瓦罐裏的藥汁正在逐漸減少，齊明心覺得自己的肚子裏也漸漸空虛起來。

想起自己還沒吃午飯，齊明心一擦手，翻出雞蛋和麵粉，準備簡單給自己烙個餅。

畢竟空腹喝藥刺激性太大，容易損傷腸胃。

麵粉裏打入雞蛋，加入適量水攪拌，能掛筷子的程度就可以了，再切一把蔥花放進去，和勻。

熱鍋刷油，倒入調好的麵粉液，勻速轉動鍋，讓麵皮鋪的又薄又勻，等到麵皮表麵幹了，就輕輕一掂鍋。

麵皮一下子就從鍋裏飛了起來，在空中翻了個麵後，穩穩地落回了鍋裏。

輕輕一卷邊，看另一麵也變得金黃之後，齊明心用筷子往中間一夾一轉，麵皮就變成了一朵層層疊疊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