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岫,我回來了。”
窗外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程遇青滿身寒氣入我房中,我擱下手中的針線活,嘴角含著的笑在看見他右膝上那灘青灰色的汙漬時頓時凝住。
注意到我的視線,他低頭一瞥,“回宮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還未注意竟弄臟了衣裳。”
說完自然解下肩頭披風,隨手遞給白芍,如往常般擁我入懷,輕嗅著我的脖頸。
相較於他的溫情脈脈,我顯得有些不投入,在鼻尖嗅到一絲似有若無的脂粉香後,我更是心口一滯。
別提他出行都有馬車,這是摔在什麼地方才能摔出泥漬和青苔混合的痕跡呢。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在他身上嗅到別人的香氣了。
我最早嗅到他身上的脂粉香是半月前。
這半月以來前前後後已經三次了,不知道他還打算瞞我多久?
接下來一連七日,他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脂粉香。
我常常坐在銅鏡前,盯著鏡中的女子描摹眉眼,一日多遍問白芍,“我是不是容顏遲暮了。”
白芍最開始還會說些“夫人容顏永駐”的安慰話來,聽多了,我都問煩了。
那日白芍在一把青絲間找到一絲銀雪,我又問了一遍,她話還未出口,我淚先落兩行,那他怎的變心了?
那之後我似是看開,裝傻充愣,不聞不問,甚至生出男人三妻四妾也屬正常的心思來。
月底莊子上的賬收上來了,算這東西最是頭昏腦脹,我索性搬去書房,院裏那株梨樹枝頭飛白似雪。
看著心底舒暢不少。
我嘴角上揚,抱著賬本舞著步子走到書桌前,桌上擱著一枚墨底雲紋荷包,這是我熬了三天三夜,雙手紮滿針眼給他繡的,平日裏他從不離身。
鬼使神差我放下賬本拿起荷包,湊到鼻尖,熟悉的香味如電流般從腳底刺穿頭皮,不會錯,是那女人的味道。
我顫抖著手打開荷包,兩縷紅繩係著的頭發赫然出現在我眼前。
這是他和那女子的定情信物。
拿我繡的荷包裝別人和他的定情信物,我嘴角浮上一絲苦笑,心中頓覺諷刺。
我鼻頭泛酸,心底湧起層層委屈,將那兩縷頭發抖落,五指攥緊荷包,非得這般糟踐我的心意?
不知羞恥的東西!
三妻四妾我不是不允,可他偏偏瞞著我,有什麼事不能同我這個妻子訴說?
還拿著我送的東西裝他和別的女子的定情信物。
這是上趕著打我的臉!
這和在我眼前做那檔子事有什麼區別?
晚上程遇青回來,急急忙忙闖進書房,片刻過後,額角冒汗,步履匆匆至我房中。
“岫岫,我那日日隨身佩戴的荷包怎麼不見了……”
我麵不改色打斷他的話,“那荷包我丟了,再給你繡個好的。”
他眸色大變,隻一瞬,便恢複原來模樣,頗為心虛地擦拭掉額頭的汗水,“有勞夫人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