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不久矣

董傾卿來的那一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我求情。

師傅雖說更偏疼命不久矣的董傾卿，倒也不是不心疼最小的徒弟，當即便著人將我帶了下來，解除禁閉。

後來，日子似乎恢複到了從前。

我還是會跟龍戰一起習武，一起闖禍，隻是董傾卿再也沒有與我們一起，而是遠遠地看著。

饒是如此，我偶爾的不小心，還是會害董傾卿不時吐上幾口血。

每次她吐血，我就會挨罰。

但今日，我意識到，若是和親的事情真的落到董傾卿的頭上，她會死。

想到死，我又是一個激靈。

許久，我才看向董傾卿，聲音沙啞道：“卿姐姐，你要我怎麼救你？”

董傾卿麵色蒼白，手卻收緊了幾分。

我不由吃痛，卻並未掙脫，隻是安靜地看著她，心口一點點冷了下來。

許久，董傾卿的聲音縹緲似從天邊傳來。

“阿菀，替我和親！”

和親？

如一聲驚雷劈中我，我整個人僵住了。

我可以答應她的任何請求，哪怕是去死也絕無二話。

可是......我不能和親，不能不顧自己的感情，另嫁旁人。

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我掙脫她的手，聲音有些顫抖。

“卿姐姐，你不想嫁給陳國的皇帝，我......我替你去殺了他，隻要他死了你就可以不用和親，好不好？”

最後三個字，我帶著祈求。

“不行！”

然而反對的聲音，卻不是從董傾卿的口中說出。

僵硬轉頭，我看向反對出聲的龍戰。

“阿菀，你怎可如此任性？方才蕭將軍已經說了，我吳國再也經不起任何一場戰爭，你刺殺陳國的皇帝，不管成功與否，都會讓我吳國再掀戰火！”

說這些話的時候，龍戰雙目通紅，渾身的肌肉緊繃，周身縈繞著若有似無的殺氣。

“任性？我......”

我本想說國家大事與我無關，我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不想成為別人的替身，嫁給我不愛的人。

“阿菀，吳國經不起戰火，卿兒命不久矣，你......你就當是為了給卿兒贖罪......”頓了頓，作為一國儲君的龍戰，撩袍屈膝，半跪在我麵前。

聲音幹澀：“和親之事，拜托你了！”

三日後，吳國都城。

鎮南王府。

我端坐在泛黃的銅鏡之前，麵無表情地任由婢女給我描眉梳妝，心卻像是被人用刀割一般，生生痛著。

我一直以為龍戰待我是不同的，他明白我的愛意，也願意寵著我護著我，甚至當初拚上自己的皇子身份，也要在太後那裏保下我。

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然心照不宣。

可是為什麼？

他要讓我給卿姐姐贖罪，去陳國和親？

哪怕我再怎麼不願，他膝下的一跪，口中的贖罪，都讓我再也沒有回絕的餘地。

不知過了多久，我已然裝扮妥當。

屋內的婢女悄然退下，一道健碩的身影，出現在泛黃的銅鏡中。

“阿菀，我知道和親是委屈了你，可吳國積弱，卿兒的身子又經不起折騰......”龍戰麵露難色的看著鳳冠霞帔的我，眼中滿是愧疚和痛楚。

沒等龍戰說完，我便開口打斷他的話。

“戰哥哥，你說過我得給卿姐姐贖罪，這是我欠下的債，自當我來還。你今日來，難道隻是要說這些？”

“阿菀，我......我希望你不要做傻事。”

“傻事？”聞言，我霍然回頭，鳳冠上的流蘇墜子撞在一起，發出“叮咚”聲響。

“戰哥哥，你難道是怕我刺殺陳國皇帝？”

“阿菀，你自小便性子倔，你能說出刺殺陳國皇帝的話，自然就可能真的這麼做，不管你有沒有成功，陳國定然都會覺得是我吳國派你去行刺，到時候......”

龍戰的話還未說完，我不由笑出聲來。

“戰哥哥，你對我還真是不夠了解！”

“阿菀，我也想跟陳國拚命，殺個你死我活，可我是吳國的儲君，我必須以萬民為先，沒有任性的資格，你知道我對你......我......我舍不下的！”

龍戰忍不住牽起我的手，握緊，再握緊。

感覺到手上的力道，我怨懟更甚。

戰哥哥，舍不下你終究不還是舍了嗎？

你可知，在你讓我代替卿姐姐去陳國和親的時候，我有多難過多絕望？

“戰哥哥，吉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