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滿十五,將嫁給即位的新皇。
我並不太想嫁他,而他,也有自己的寵妃。
可阿爹說,這是官家女子的命運,是至寵的尊榮。
我應該開心。
新婚當天,我在鏡前梳妝時,外麵一陣喧嘩,聽著卻又不似熱鬧的賀喜聲。
我喚了聲隨身侍女,無人應答。
我正要掀開簾子外出察看時,侍女慌慌張張的進來,臉色蒼白得沒有一點兒血色。
她嘴唇哆嗦著:“小姐,不好了,平南王反了!他殺了新皇!”
......
我姓沐名輕心,是沐府裏的小嫡女。
沐家是天闕國的顯赫世家,世代受帝王榮寵。
阿爹位居左相。
大哥是護國將軍,戰功赫赫,在江北有十萬兵權。
二哥是當年文科狀元,如今的江南郡王。
而我的福氣,便是先皇賜婚,入宮為後。
先皇有詔:沐家有女,名為輕心,端莊淑雅,靜睿乖巧,恭順有禮,堪稱典範,為母儀天下之選擇,特賜婚於太子,於登基時大喜,賜於鳳凰殿。
欽天監約:天闕三年三月三日,是個大好的日子,宜嫁娶。
這日,天公果然作美,雲散日麗,惠風和暢,皇城之中,紅聯處處見,一片喜氣彌漫。
我一身正紅色的奢麗華美的嫁衣,靜坐在窗前,等候入宮。
可是,我未見到新皇,卻聽到他死了消息。
殺他的人,竟還是我曾仰慕的平南王容林淵。
我知道容林淵不喜歡我,可沒想到他這般厭惡我,如此見不得我成為皇後。
“小姐,局勢有關,別待著了,叛軍怕是想血洗皇城了,我們要趕緊出去。”
“夫人說一定要把你平安送到大公子身邊!”
綠竹從櫃子裏拿出一身素色便衣,作勢要幫我更換!
我緊握著木梳,“我不走!”
阿爹雖有兩萬兵權,但和有禁衛軍的容林淵相比,處於弱勢。
我大哥、二哥因為被前陣子雷雨天氣耽擱了,還在來皇城的路上。
現在阿爹阿娘身邊隻有我一個孩子。
我要護住沐家,哪怕丟了性命。
“小姐,你必須走,不能耍脾氣了。”
“不愧是相府千金的閨閣,果然香氣襲人,讓人想入非非!”一句輕浮的話語,打破了我與綠竹的爭執。
待抬頭看去,隻見一男子推屏而入。
此人,著墨藍色的衣服,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搖著一把折扇,步子翩然。
他麵色平淡,一雙黑曜石的眸眼喜怒不明。
容林淵,竟然真的是他。
數年未見,他竟然是這般的作風了。
“大膽!”
綠竹擋在我前麵,怒視著男子,隨手拿起了劍。
“退下!不得無理!”
我嗬斥了句,越過綠竹,緩緩上前,待走到他麵前一米之處時,行了個禮,語氣盡量平穩的道,“民女見過陛下!”
“小姐!”
綠竹驚疑的看著我,扯著我的袖子,“小姐!”
“你出去!我有話和陛下說。”
“慢!”
男子搖了下折扇,逼近著我,直視著我的眼眸,“沐小姐是否眼花了,怎麼對在下如此稱呼!”
我自然知道他所指是什麼,便不逃避,對上他的眼睛,“平南王有君臨天下之誌,當然對得起陛下二字!”
“噢?”
他放輕了些力度,邪魅的笑了笑,“沐小姐的算盤,不知是怎麼盤算的?”
“自然是聽陛下吩咐!”
“倒是有趣了!”
他拿開了扇子,又靠近了些,附在我耳邊,輕聲道:“原以為沐輕心為保全清白會自裁呢,現在看來......”
“不許你侮辱小姐!你個亂臣賊子!”綠竹惱怒的舉劍指著他。
“綠竹,陛下麵前,不得無理!”
“小姐!”
綠竹看向我,一臉不理解。
“退下!”
“哼!”
綠竹怒得一摔劍,憤憤的離開了!
屋裏靜了下來,寬大的袖袍下,我緊握成拳!
我知道容林淵的毒辣手段,為了保住沐家,我不得不得服軟賣乖。
“沐輕心,你這姿色,得確殺了可惜!然,改朝換代,紅顏陪葬,理所當然!”
“陛下,我死不足惜,若一死,能換沐家一個生存的機會,倍感榮幸!
他轉過身,“長著一張媚惑眾生的臉,確實該死!”
我身體震顫了下,緩緩的蹲下身子,拾起了地上的劍,抵在脖子上。“容林淵,放過我阿爹阿娘,他們從未害過你,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
說完,我握緊了劍微微使力,鋒利的劍一瞬間就在我的脖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我感到頸後一陣劇烈疼痛,手中的劍哐當一聲滑落在地。
原來,這就是死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