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苦肉計生了效。
張捕快近幾日沒再上門。
但他開始尋訪尋訪村裏人,知道了許多舊事。
再來我家時,他似不忍的輕聲說。
“大嫂,說一下王大強的日常生活狀態,我需要做一下記錄,以備查證。”
聽起來像是要為結案做準備了。
我鬆了一口氣。
但隨即又攥了攥手心,因為我心裏湧起許多痛苦的記憶。
王大強是個屠戶,平日素來身體強健,麵相凶狠,一般人不敢招惹。
因著他的麵相,當年媒人說遍了方圓幾裏的姑娘,無人肯嫁。
我雖跟著舅舅生活,但舅舅對我極好。
他是花匠,在大戶人家幫工。
有時要很久才回來一次。
他在家時,我一應用度都是好的。
他一走。
舅母就動輒打罵,露出她的本性來。
我不敢告訴舅舅,怕他們夫妻因為我有嫌隙。
就這樣勉強長到及荓之年。
我以為隻要討好舅母,她就不會太過嫌棄我。
可我低估了她對我的厭惡。
她趁舅父不在家拿了媒人五兩銀子就把我嫁給了相隔千裏的王大強。
我多年在她膝下的百般討好隻值五兩而已。
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我性情溫順,本想著既嫁來就與他一心一意過日子。
可他對我毫無憐惜之意,尤其熱衷那事,不管我在做什麼,隻要他來了興致,拉過去就行事。
發泄完提了褲子就走,還要罵我一句死性,我活像是一個他泄欲的工具。
他性情暴虐,動輒對我拳打腳踢。
隔壁的王嬸兒知道張捕快在查案,親自到我家陳情。
“翠蓮母女倆不容易,這王大強死了也是罪有應得,我們女人也不是生來就做牛做馬的,憑什麼讓他們像騾子一樣使喚打罵”
王嬸兒如今五十多歲了,獨居,她男人三年前死了。
我知她一人艱難,時常幫襯她,鄰裏向來和睦。
王大強打我時,是下狠手的,我無助的求饒和婉娘的哭喊聲不時傳入她耳裏,她想幫我卻無能為力。
我第一個孩子是被他折騰沒的。
他不顧我有孕在身強行與我做那事,孩子三個月時掉了。
鮮血流了一地,他卻讓我自己擦洗幹淨去給他做飯。
“孩子沒了就沒了,老子多疼疼你就有了,別哭哭啼啼的惹老子心煩,臭娘們,晦氣。”
我自此落下了隱疾,一到天冷時小腹便疼得死去活來。
我自小寄人籬下,看著舅母的臉色過活。
最擅長的便是隱忍。
所以王大強對我如何不好,我都忍下了。
隻想著有朝一日能感化他。
我竭盡所能的討好他。
他罵我從不還口,打我從不還手,並且對他百依百順。
可我越是這樣,他越變本加厲。
似是覺得我太窩囊,他開始不顧場合不顧時間地點的打我,越有外人在,他打的越歡。
仿佛為了顯示他的權威一樣。
村裏人有時看不過去會規勸兩句。
他惡狠狠的說:“女人不好好教訓哪行,不得瞪鼻子上臉?我的女人我愛怎麼打怎麼打。”
我每天都生活在恐懼和驚惶中。
有時確實恨不得他立時死了去。
我曾試圖逃跑過一次。
但我對這裏人生地不熟,還沒跑出村口就被他抓了回去。
那一日,我不記得他打了我多久,從日暮打到天黑。
我哭喊的嗓子都啞了。
他拿皮鞭抽我,抽完我又抓起我的頭發往牆上撞,牆皮都掉落了一地。
我被他打成了重傷。
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地。
自此後,我不敢再跑了。
假意安心與他過日子。
可是我的心已經徹底死了。
每天像行屍走肉一樣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