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鹿震驚了。
取代雲雪意,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更何況,她頂著這樣一張麵目全非的臉......
雲梔從果盤裏拎了個櫻桃吃,笑眯眯的。
“我治好你的臉。”
林空鹿手裏的杯子“咣當”一聲砸在地上,水濺到鞋麵,在燈下反射著光。
“雲二小姐,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雲梔眼皮都沒抬一下:“如果你不相信我,為什麼來見我?”
林空鹿被問住了。
她說不上來是為什麼,隻是雲梔盯著她時,那雙眼睛實在漂亮,像是陽光下的玻璃珠,透著她從未見過的自信光芒。
好像對雲梔而言,這世上沒什麼難事。
無端端的,她就信了雲梔真的能幫她脫離苦海。
“可我看過很多醫生,都說沒得治了,就算是整容植皮,也不可能恢複的和正常人一樣。”
雲梔慢悠悠的吃水果:“你去看正常的醫生,自然隻能得到正常的答案。
這世上有很多人是不正常的,有不正常的療法。
我說了,能治,隻看你吃不吃得了這個苦。”
林空鹿立刻點頭:“能!我能吃苦!隻要能治好我的臉,我什麼苦都能吃。”
雲梔淺淺一笑:“好,治病的事情交給我,你回家去寫一首新歌。
記住了,這首歌要比你以前寫給雲雪意的那些更好,更深刻,更打動人心。”
“可我媽媽還在雲雪意手裏,如果她發現我背叛她......”
林空鹿從包裏拿出一疊照片。
上麵是一個頭發都剃光的女人,躺在病床上,戴著呼吸機。
“她不讓我見我媽,隻每個月給我看照片,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把我媽安置在哪個醫院。”
雲梔拿起照片看:“我會讓人找到你媽媽的位置,在救出你媽媽之前,你也沒必要跟她翻臉。
她想要你給她寫歌,你寫一首給她就是了。”
“好,我聽你的。”
林空鹿還沒意識到,不知不覺間,她已經開始信任雲梔的每一句話。
兩人正說著話,林空鹿的手機又響了。
她看著來電顯示,臉上滿是嫌惡:“又是雲雪意。”
可不得不接。
電話一接通,那邊就傳來雲雪意尖銳刺耳的聲音。
“林空鹿,我讓你去買個包,你買到現在還沒給我送過來,你這個月不想見到你媽了是嗎?”
林空鹿咬咬牙,聲音低微:“不是,我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您別生氣。”
雲雪意哼了一聲:“你最好十分鐘之內給我滾過來,不然你知道,斷了你媽的藥,她是什麼後果。”
林空鹿急忙起身:“我馬上就到,雲小姐,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媽媽。”
雲雪意已經掛斷了電話。
林空鹿眼含淚光,對雲梔鞠了一躬。
“我得先走了,我媽媽就拜托您了。”
雲梔看著林空鹿急急忙忙跑出去的身影,眼底劃過寒光。
她知道雲雪意一直是個心狠手辣的,用母親威脅孩子,用孩子威脅母親,用硫酸毀了別人的臉,用車禍除掉競爭對手,都是慣用的手段。
在這場遊戲中,她本該沒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
可看到林空鹿,就像看到了曾經怯懦無助的自己。
當初雲雪意和蘇韻是如何威脅她的母親?才能讓母親在明知可以治愈的情況下,從醫院樓頂,一躍而下。
雲梔靠在沙發上,緩緩閉上雙眼,手裏不自覺的捏緊那張手帕。
不要想......
不要去想那個滿地血泊的畫麵......
那個守在母親摔得變形的身體旁邊、嚎啕大哭的她,已經長大了......
“雲梔?”
有人按住她的肩膀,叫了她的名字。
雲梔被迫從記憶中掙紮出來,猛地睜開雙眼,怒視著出現在麵前的男人。
傅硯辭皺眉看著雲梔。
他進來時,雲梔就沒反應,他走到雲梔麵前,叫了她兩聲,仍是沒反應。
他以為她喝醉了,靠在沙發睡著了。
所以他才按住她的肩膀晃了兩下,卻沒想到雲梔睜開眼時,眼神如此冷厲駭人。
甚至將他都嚇到了。
有一瞬間,他以為雲梔會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殺了他。
可幾秒過後,雲梔眼中的冷厲悄無聲息的褪去,又換上了那層乖巧溫順的皮囊。
她淺笑:“傅先生,晚上好。”
傅硯辭坐在她身邊,問:“約的人呢?”
雲梔勾了勾唇:“傅先生進來的時候沒看到嗎?那個身高腿長的帥哥。”
傅硯辭雙臂張開落在沙發靠背上,有幾分要將雲梔攬入懷中的架勢。
他笑笑:“隻看到一個戴著口罩的,我以為是女孩,原來是個紮著馬尾的帥哥嗎?”
雲梔拿小叉子吃著水果,看都不看他。
“看見了還故意這麼問,很容易讓我誤會你以為我約的是男人才追過來,像是吃醋了。”
“有點。”
雲梔的動作頓住。
轉頭,對上傅硯辭翻湧著情緒的眸子。
她當然知道這是什麼眼神,坦然道:“傅先生願意幫我把雲氏搶過來嗎?”
傅硯辭淡淡道:“我不會做任何人手裏的刀,你死了這條心吧。”
雲梔也不惱,吃完最後一口水果,起身。
“想來讓傅先生幫我從雲雪意手裏救個人,傅先生也不會答應的,先走了。”
傅硯辭拉住她的手腕:“不再努力一下?萬一我答應了呢?”
雲梔微微一笑:“我今天不想求人,再者說,你怎麼知道我隻有你這一條路可走呢?”
她溫柔的拂開傅硯辭的手,離開了會所。
傅硯辭撿起地上落下的一張照片,看著上麵戴呼吸機的女人,叫來邵影。
“去查查這個女人,不用救,也不用露麵,隻要盯著就行。”
“是。”
......
雲梔走出會所,摸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那邊很快響起男人懶洋洋的聲音:“什麼事?”
“我需要一味藥,名叫斬纈草,長在G國靠近火山口一帶,你派人去找找。”
“好。”
“林空鹿的母親在雲雪意手裏,查一下在哪個醫院,把人控製在我們手裏。”
“好。”
頓了頓,雲梔又道:“不出意外的話,傅硯辭應該也會出手,動作要快,但是不要讓他查到你的痕跡。”
男人沉默許久:“傅硯辭在歐域的名聲可不是鬧著玩的,他不是善類,我不希望你招惹他。”
雲梔轉頭,看著樓上窗邊的身影,如鬆柏,如天神。
“可我已經招惹了,用不了多久,他會是我手裏最好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