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公館。
屋內,輪椅上麵色陰鬱的男人驟然發難,將手中的玻璃杯重重砸向門口的女人。
鮮紅黏膩的血液從她額角湧出,濕噠噠的掛在她臉上......
“滾出去!”男人暴怒。
安絮眼前一片模糊,孤零零地站在門口,手指微微顫抖卻沒有反抗,鼻尖微酸地望向輪椅上的男人。
“安絮,你隻不過我的一條狗!一條給你父親贖罪的一條狗而已!”
霍景廷眼神陰鷙,冷厲地盯著麵前狼狽的女人,透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憎惡。
“怎麼,你還配委屈嗎?”他看見這個女人的眼淚,便越覺得她虛偽。
安絮心口苦澀悶痛,自然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在他麵前有半分委屈,是她欠了霍景廷,縱然這樣想......她的淚水還是如同斷線的珠子翻湧墜落。
“要不是你的養父開車撞了我,我現在又怎麼會隻能坐在輪椅上?一個罪犯的女兒,天生就是這麼卑賤!”
惡毒的言語從男人嘴裏脫口而出,一字一句鑿進安絮的心口,在她心中震動!
霍景廷卻沒有任何愧疚。
要不是這個女人的父親,他怎麼會落得雙腿殘疾,心兒也不會離開他!一切就像是她這一家子精心算計的一般!
“你們家都是惡種,天生就隻配給我做狗!”
霍景廷喑啞的聲音纏繞在她耳畔,如同惡鬼催命......
“對不起......對不起......”
“都是我的錯!大少爺,你別生氣!”
安絮嘴中念叨著,神色恍惚,脫力般地慢慢伏跪在地,甚至手被地上的碎玻璃紮的鮮血淋漓,她也渾然不覺。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養母當初以性命相逼,將她送到霍景廷身邊為奴為婢,長久以來的欺辱,她也早該適應了才對......怎麼還會難過呢?
“滾出去跪著,別在這臟我的眼!”
......
別墅外漫天的烏雲陰沉沉地壓下來,樹上的葉子被雨水鞭打,雷聲越來越響,二月的天風寒刺骨。
安絮身如薄紙,雙膝已經被汙水浸沒。
她被凍得沒有知覺,唇色紺紫,臉上早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任由冷風灌入單薄的衣服,依舊不敢動彈半分。
“二少,安小姐恐怕撐不住了......”管家透過玻璃窗,見到安絮的樣子,為難道。
“嘁——別管她,左右不過是條狗,死了就死了吧。”霍景廷臉上陰鬱,極為不屑。
“是......”管家不由得向窗外的人投去幾分同情的目光。
安絮意識薄弱地跪在雨中,腦海中不斷地盤懸著霍景廷方才所說的話。
她父親的過錯,要她償還......
當初養父開車意外與霍景廷相撞,她養父僥幸撿回一條命,而霍景廷卻傷勢嚴重,下肢癱瘓,躺在醫院一動也不能動。
霍景廷是A城數一數二的商圈貴胄,霍家黑白通吃,手下勢力更是龐大的難以想象。
她養母原本是打算找關係去霍家求情,卻是吃了閉門羹。
霍景廷醒來勃然大怒,性情也變得陰翳暴躁,並沒有想讓安家好過,不僅將安家弄得瀕臨破產,還要他養父母將女兒送到霍家當牛做馬,一世為奴,好時時刻刻折磨她......
十八歲的她,麵對自己養父養母以死相逼,也隻能答應......
這三年裏,霍景廷對她百般羞辱。
霍家的下人都有單獨的房間,她隻能每天睡在雜物間裏,每天早上天還沒亮便要跪在霍景廷的門口,等他醒了伺候霍景廷穿衣服穿鞋。
數九寒冬,她還要包攬整個霍家最臟最差的活。
他興致好了,隻是將她拖到跟前,拿起剪刀把她養了許多的長發剪碎。
心情不好時,卻是要將她關在陰暗的房間裏折磨個幾天幾夜......
安絮淚眼朦朧,卻倔強地抬手擦幹淨眼淚和臉上的雨水,身子已經逐漸支撐不住......
恍惚之間,一雙鋥亮的皮鞋尖出現在她視線中,安絮順著精致的西裝褲線抬頭。
隻一眼,她便怔住了。
男人身形頎長,一身挺闊的名牌黑色修身西裝,簡約優雅,麵容深邃,卻棱角分明。
低啞繾綣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把傘籠罩住了她纖瘦的身形。
“怎麼,犯了什麼錯,大雨天的大哥非要罰你跪這麼久?”
霍景明撐著傘,叼著香煙,煙頭在昏暗的天色中格外猩紅,溢著白煙。
他饒有趣味地盯著麵前的女孩。
安絮懵懵地抬頭,猛然聞見煙味,眉頭輕皺。
霍景明挑眉,將手裏的煙伸出傘外,亮紅的煙頭瞬間灑下些許灰燼,火星被雨水無情澆滅。
“阿夜,給她拿把傘。”
他語氣不容置喙,似乎之前的溫柔隻是幻覺。
安絮抬眸看向了麵前的人,拉著他的手嘗試著站起,低啞細小的嗓中勉強擠出三個字:
“謝謝你。”
霍景明在霍家最為神秘,算是A城最不好惹的存在。
他自幼在霍家長大,成年以後就搬出了霍家老宅,靠著自己的才能創業,現在已經是上市公司的老板。
其人腹黑深沉,長相帥氣逼人,深受A城名媛追捧,算的上是鑽石王老五。
可惜,他這幾年卻一直是我行我素,據說他曾經也和女人去過酒店,最後那女人是哭著跑出來的。
此後A城中便有謠言瘋傳霍景明或許是陽痿......
安絮本想站起來,可惜跪的時間太久,雨水冷的刺骨,雙腿已然麻木。
霍景明倒不著急,盯了許久,注意到了她額頭上的傷勢,便伸手想要仔細檢查。
安絮見他伸手過來,神情緊繃,身體下意識側身避開,不覺微微顫抖起來。
霍景廷每次折磨她,也會這樣的伸手碰她......
“別動。我幫你看下傷口。”
霍景明見她避自己如猛虎,不由哂笑。
安絮也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劇烈,悶悶地解釋:
“對不起四少,我隻是......”
“別怕,我不會打你。”霍景明淺淺一笑,溫柔將她拉起。
安絮順著力道起來,腳下一片痛楚,沒想一個趔趄,不小心摔入霍景明懷中。
他身上的煙味似乎被雨水衝淡許多,散發著一些野性和黑色的禁忌,溫柔和甘冽糅合在一處。
安絮臉上一熱,心臟竟不自覺地狂跳起來。
她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接觸一個男人,又奈何她的腳劇痛不堪。
霍景明身體僵硬了一瞬,隨後又放鬆了,任由女人伏在他懷中。
此時,屋內,霍景廷眸光凶暗地注視著這一場麵。
管家注意著霍景廷的表情,小心開口:“是四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