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我丈夫出征戰死。
偌大的侯府靠我和位側室撐著,我們倆更是爭了大半輩子,比誰的女兒嫁得體麵,兒子仕途更優秀。
誰知我和她都快死了,突然有位長相與我丈夫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回來,說自己才該襲承侯府的爵位。
還帶來一封我丈夫的遺書,是要把邊關女子抬為正妻。
這個時候我們才知道,其實將軍壓根沒死。
他早就和其他女人定居邊關還娶妻生子。
如今我已經到了古稀之年,卻要從主母淪為妾室,連兩位孩子都成了庶子庶女。
老大被貶官到嶺南,女兒更是不受婆婆待見,最後鬱鬱而終。
在我瀕死之際,也隻有跟我鬥了大半輩子的側室來送我。
本以為就要這麼結束,誰知再醒來,我又成了新寡婦裴昭。
1.
我對重生這件事並不感覺到匪夷所思。
既然老天願意給我這個機會,那我斷然不可能再讓沈煜得逞。
我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郭青。
她見我來了,雖有嫌棄,但也不至於鬧得太僵。
畢竟這時候沈煜的死訊還沒傳回京城,她對我尚且保存對主母的敬畏。
我氣定神閑的坐在她對麵,丫鬟忙不迭地給我倒水,我隻吩咐道:“出去吧,四周守好,不許旁人靠近。”
丫鬟秋紅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郭青。
她沒好氣地吩咐:“看我作甚,大娘子都發話了,難道想領罰不是?”
“是,奴婢這就出去。”
秋紅出去後,屋子裏也安靜下來。
我不太清楚郭青是否重生了,念著她前世對我的好,便直接開口:“把燕兒和華兒都記在我名下。”
燕兒和華兒是她的一雙子女,如今還年幼,都是幾歲的娃娃。
郭青本來剛端起茶盞要喝水,一聽這話,差點嗆到。
“你瘋了?”
說完她輕咳兩聲覺得不妥,才改口:“大娘子總得給我個解釋,白白地把兩個孩子都記在你名下......”
庶子變嫡子,滿京城都找不出這樣大方的主母。
我前世跟她爭鬥大半輩子,自然是知道她要給兩個爭口氣,況且......
“燕兒不是沈煜的孩子吧。”我道。
郭青臉色徹底變了,煞白煞白的,甚至忘了跪下請罪。
到底也是她耐得住性子,辯解道:“大娘子是想趁著將軍不在,就欺負我們嗎?”
我歎口氣,“若是存心要你們命,有一千一萬個法子,沒必要再把你的孩子抬成嫡子。”
成了嫡子,就意味著有襲爵的資格。
說實在的,我的兒當真比不上郭青的孩子有謀略,那官場也是吃人魔窟。
前世燕兒不憑爵位都能闖出一番名堂,輸就輸在庶子身份。
我見她生疑,隻能換個說法提醒她,“我知道你被沈煜娶進來不甘心,若不是郭家沒落,也不用著讓嫡女委身做妾。”
至於燕兒的生父,我倒是不清楚。
前世我死後,她幾乎天天跑去給我上墳燒紙,不如說是去到我墳前訴苦。
她那一輩子,屬實過的慘。
我的一番話,算是說在她心坎上。
郭青眼中有了哀痛,僅僅瞬間就化作憤怒,“哼,憑我以前的風光,他沈煜也配娶我?”
我噗嗤笑出聲,勸道:“你要是信我,就先放下成見,聽我一回,待到過幾日,你自然知道我的用意。”
這本身就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換作誰都會求之不得。
當然郭青是不會求我,跟她鬧了大半輩子,她做過最過分的事,也不過是跑到我院子罵人。
她想了不多時,也就答應了。
我臨走前,郭青猶豫了好久,才提醒我:“我勸你最好別把一門心思都放在將軍身上。”
換作前世,我或許會訓誡她。
如今我隻道謝便匆匆離開。
2.
我假惺惺地把記名的事傳信給沈煜,還特地找了從娘家帶來的人。
吩咐他們一定要慢,最好是一個月後再送到沈煜手裏。
而家裏的孩子也變了樣。
燕兒是年紀最大,自然成了侯府名副其實的長子。
我的一對孩子鳴兒和姝兒排老.二老三,華兒老四。
起先鳴兒還頗有微詞。
唾手可得的爵位變成兩個人去爭搶,論誰都是不願意的。
不過孩子到底是小,好糊弄。
我就哄著他說:“你和燕兒相差一歲,你們學問都如何?”
鳴兒思索了片刻,“母親,孩兒不及哥哥聰慧,也不曾懈怠過。”
“那你可知襲爵意味著什麼?”我又問。
鳴兒愣住了,想了好一陣,都急得冒汗了,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倒是門外的燕兒跨步進來,朝我行禮後,才說道:“奉法者強則國強,奉法者弱則國弱。若承了爵位,有了實權,當為國家獻良策,方能護沈家百餘年。”
我微微一笑,看向鳴兒,“你方才又是如何想的呢?”
他原本就想的困難,如今再一聽燕兒的論述,才扭扭捏捏地回答:“兒子是想著以後襲爵,自然是娶幾位門當戶對的家族千金,一氣連枝才保家族昌盛,沒有大哥哥的遠見......”
燕兒一改剛才的嚴肅,故意逗他,“哎呀,二弟這是有意中人了?”
“沒、沒有......”鳴兒一張臉都快羞紅了。
分明都是八.九歲的孩子,偏偏燕兒的氣場成熟多了。
隻是想到以後鳴兒被流放到嶺南後,不出兩年就病死,再後來妻子王氏殉情......
我越想,心就越痛。
“鳴兒,不是人人都要優秀,你今日先回去,等想好了要做什麼,再來給我回話。”
我幾句話就把他打發走。
燕兒跟他一同出去,剛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
鳴兒知道是他有話跟我講,也沒多等他。
“大娘子,您難道就不怕我跟二弟搶......”燕兒話說一半就停下了,在等我的意思。
我隻是語重心長道:“若你父親不堪用了,你該如何?”
燕兒眉頭蹙緊,“父親他正值壯年......”
“若天命在吾,吾為周文王矣。”我不跟他兜圈子,留下這句話就示意他退下,“我也乏了,你要是悟透這層意思就不用來回話。”
“是......”
等燕兒走後,我真想回屋睡會兒。
結果郭青來了,風風火火地闖進我院子,手裏還攥著一封信。
“裴昭!快出來。”
她直呼我姓名,闖進來後有幾個丫鬟要攔著,都被我一一嗬斥住。
我仍舊讓他們守好外邊,揉著被她快吵聾的耳朵,“又怎麼了,我的姑奶奶。”
“將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