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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飛鳥盡良弓藏

他到底不夠了解我,我雖勢弱卻不羸懦!

我嘴角笑意凝住,待錦繡被拉下去,垂眸遮住眼底的冷意,少頃,才恢複從容。

“夫君說的是,那就這麼辦吧,不過錦繡畢竟是我帶過來的陪嫁丫鬟,不好讓她做太重的活計,還望夫君通融,不如給點銀子打發她去鄉下莊子裏謀生。”

許是我聲音溫柔,表情如水,看著他,眉眼都是情意。

仿佛回到數年前,杏花樹下,落英繽紛,我便是這般小意溫柔的注視他。

蕭知宴微微一愣,漆黑的雙眸牢牢地鎖住我。

良久,他才應了聲,“好!”

蘇荷咬碎一口銀牙,恨恨的看著我。

她當我不知,其實我盡收眼底。

膳後,新來的丫鬟連翹扶我回雲錦閣。

我隻道困了,差她去休息。

連翹走後,我翻找出藥箱,披上鬥篷,趁天色昏暗去了後院。

錦繡仍舊受了杖責。

十板子,粗重的厚板子將她後臀打的血肉模糊,我顫顫巍巍的揭開黏連的布料,血腥氣撲麵而來。

她疼的咬住枕頭,一聲不吭。

我心窩顫抖,“好錦繡......是我對不住你,我給你準備了銀子,出了侯府在莊子上待些日子,我會尋機讓人去把你接走。”

皮肉連著衣褲,每揭開一寸便撕扯下來一點肉。

蕭知宴打算要了錦繡的命!

我未忍住,哭出聲,自父母去後,兄長離開,我許久未哭了。

錦繡疼的齜牙咧嘴,安撫我,“我不疼,小姐莫哭!您為何要讓我去莊子裏,還差人接我離開,是不要錦繡了嗎?”

院廊有腳步聲,我壓低聲音道,“侯府吃人不吐骨頭,你留下來,我保不住你,隻有離開方有一線生機。”

錦繡懵懂,卻還是點頭。

我倆抱了會,互相安慰,替她上了藥,將包裹塞到她枕頭下,便匆匆離開。

次日,錦繡便被送去莊子裏,我在這府上便再無知心人。

連翹是蕭知宴安插的眼線。

每日會將我的一言一行報給他。

我看書寫字,給腹中孩兒念話本故事書,真真的是個又懶又閑的大閑人。

待至月末。

西北送回的信和土特產便到了我手上,依舊免不了被蕭知宴一番察看,無誤後才交到我手上。

關上門,我將火燭點起來,明瓦遮住,薄薄的紙張靠近亮出,從那迥勁的字體後又映出另一行小字。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我形容慘烈,坐在椅內,嗓子裏發出沙啞的笑聲,一雙眼,早赤如滴血。

自古良臣忠將皆逃不了這種結局!

我的祖父從龍於先帝,帶領著祖輩千人為帝王開疆拓土。

戰時,乃是雄極一時的鐵將。

待至大楚建國後,原先的千人已隻剩下十幾人。

旁枝也是死的死殘的殘。

父親遵循父輩期盼,為現今的陛下出生入死,數次平定外敵入侵,平息內亂,安定國朝。

兄長薑珩更是能文能武,英俊不凡,是京城多少女子的如意郎君。

平涼那場戰役,正是寒冬,勢頭迅猛,沒有後援補給,薑家的軍隊苦撐數日,幾乎是兵敗如山倒。

敵軍壓境,連失了好幾處城池。

三萬鐵騎將士,死傷隻剩五百!

二萬多英魂葬身在那場風雪裏!

兄長扶著棺槨而歸,寒光照著鐵衣,京城百姓掩麵慟哭。

我猶記得,蕭知宴從馬背上下來,雙目哭紅,扶住我,“未央,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伯父便不會死!”

我問,“為何沒有援軍?”

他答,“援軍手裏有陛下的右側虎符,可伯父的虎符遺失,以至援軍以為是敵軍的計謀。”

“未央,你要殺要剮,我都無怨言,伯父臨終時,將你交托於我,餘生,我會愛你護你顧你,將你視作心肝血骨!”

隻是如今,沒有誰記得當初那廉價的誓言。

這之後,我待蕭知宴比往昔更好,毫無怨言,在外人人都道我嫻雅端莊,冰凍三尺都會被暖陽融化,更何況是蕭知宴,他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

又過半月,離他們大婚之日不足七日。

蕭知宴在外赴宴,吃了酒,醉的步履虛浮,卻仍俊逸不羈。

蘇荷著輕薄羅裙,身前堆積如雪,攙扶他,“爺,我早就讓人熬醒酒湯,您喝了也好洗漱休息。”

她故意將高聳的胸脯擠在他手臂。

蕭知宴睇著她,神色微微露出幾分,竟然撥開她的手,“尚有公事處理,你自行歇了。”

話畢,拂袖離開。

他去了書房沒多久,便有小廝去與我通風報信。

我笑著遞給小廝一錠銀子,隨後準備了解酒茶,換上新做的衣裙,款款擺擺的去了前院。

院裏駐守森嚴。

連翹提著食盒,我走的急,扶著廊柱喘氣。

侍衛將我攔住,“書房重地,夫人請回!”

話音剛落,書房門打開,臉頰洇著紅的蕭知宴靜靜看我,低聲道,“進來吧。”

我從連翹手裏接過食盒,撐著後腰,走到房內。

“你每次喝醉喉嚨會難受,我特意在解酒糖裏放了甘草葛花......”

身後一道炙熱的氣息拂在後脖頸。

接著被人捏住下巴,扳過臉,對上一雙黑沉沉的眸子。

我警鈴大作,麵上不動聲色,輕聲道,“夫君,大夫交代過的,忌房事。”

“大夫也說了,這個月份隻要小心一些,力氣不大不會傷著孩子,”他氣息不穩,彎腰把我抱起來,疾步朝屏風後的拔步床走。

我赧然埋首在他肩頸。

待他將我放在書房專門用作休息的床榻上,已滿麵情動,眼底的欲色濃重如夜。

他動手去剝我衣裙,想與我做夫妻敦倫之事。

我心下冷然,一麵和他虛與委蛇一麵叩開手鐲裏的暗器,劃破了大腿根,鮮血頓時洇紅衣褲。

“夫君,我好疼......”我低聲哀泣。

蕭知宴酒醒大半,看著臥在床上的我,衣衫半褪,身前雪白,身下猩紅。

許是掃了他的興,頓時麵色極其難看。

傳了大夫,大夫診治,語氣頗為沉重,“回稟世子,夫人動了胎氣,孕晚期還是要忌激烈房事,夫人的體質特殊,這一胎有恙恐會牽連性命。”

蕭知宴抿唇,冷聲道,“給夫人熬安胎藥,看著她喝,一口不許剩。”

我歇在他的書房,喝了湯藥,被丫鬟用小油車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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