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亂年代,我娘靠著一手好琵琶和一副好嗓子維持生計。
遇見我爹之後她便在江南的小船上一曲一曲的賣唱供我爹讀書科考。
我爹是個有出息的,僅僅幾年他就高中狀元了。
據說公主對爹爹一見鐘情,一定要皇帝賜婚。
爹在金鑾殿跪了三天三夜,等來的卻是我娘的屍體以及半月後與公主大婚。
那之後,我爹已然是個瘋子了。
......
母親並不知道皇宮內發生的事,隻是爹爹一去不複返她覺得心慌。
母親一大早就帶著我出門了,在街頭給我買了些小玩意。
她說總有預感爹爹會出事,問我同她一起去寺廟為爹爹祈福可好。
我鄭重的點頭,娘愛惜的摸了摸.我的頭跟我講我們以後都不會再過苦日子了。
我與娘從天色大亮走到黃昏日落,終於到了,隻是裏麵的人卻不讓娘進去。
「施主請回吧,貧僧也是奉命行事。」
我與娘雖然不懂,但也不好在為難隻好原路返回了。
回去的一路上都有行人朝著我們指指點點,娘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
我有點擔心娘,「娘,你怎麼了?」
娘隻是捂住我的耳朵,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即便是這樣我還是聽到了他們說:「一個娼女也想做官家家眷,簡直是癡心妄想。」
他們說的越來越難聽,娘的臉色也越來越白。
我很想掙脫開娘的束縛,告訴他們不是這樣的,我娘清清白白。
可是娘的力氣太大了,我掙脫不開。
在一個拐角處,我娘突然被人拽走,我想要過去救娘卻被人死死的按在地上。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娘在我麵前被淩.辱,直到娘咽下最後一口氣。
娘最後被送走了,我甚至都不能在碰一下娘的臉。
「公主,這個小娼婦怎麼辦?」
為首的那個女人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留著吧,莫要逼急了徐郎。」
爹爹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極其斯文的人,向來都是把君子禮儀看的比誰都重,可是他看到沒了氣息的娘親之時將所有的教養都踩在了腳下。
他將母親牢牢的摟在懷裏,在大堂之上發瘋。
爹爹癲狂扯掉禦賜的官袍蓋在娘親身上。
「皇家威嚴,真是讓人好生敬佩!」
天子怒極,要賜爹毒酒,是公主攔了下來。
爹抱著娘出現在家門的時候,公主也在一旁。
我把想說的話又咽進肚子裏。
爹不許我見娘親,爹也在怪我沒有護好娘親嗎?
爹將自己和娘親關在一個屋子裏,不吃不喝的關了自己七日。
爹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抱著我哭了一通,那是我第一次見爹的眼淚。
娘親喪禮的那日公主也來了,她穿的雍容華貴仿佛是什麼天大的好日子一樣。
我死死盯著她,這就是讓我失去娘親的仇人。
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女人雍容華貴,不愧是冠絕京城的美人。
隻是跟娘親比起來,她卻麵目可憎,令人作嘔。
七日滴水未進的爹爹雖然清瘦了不少,卻棱角分明越加俊美。
冰山般傲慢的公主竟對爹爹和顏悅色,眼中滿是愛慕。
待到公主走後爹爹眼睛變得猩紅:「記住她的臉,爹日後用她的皮給你做一把上好的琴可好?」
那時我才七歲,卻也記住了仇恨的滋味,何須爹爹送,我恨不得生啖其肉。
爹爹不願意讓娘親受委屈,娘的喪事做的十分盛大,一連辦了七日。
七日之後,爹爹就回宮任職了。
爹爹每次回來官袍上都會沾上特殊的脂粉氣,這是公主獨有的。
原定的半月婚期也遲遲沒有完婚,我知道,爹爹是在為娘守孝。
隻是公主竟然沒有鬧。
隻是後來,公主突然大了肚子,公主已經慌得差人來了好幾回了。
可是爹爹好像就從沒見過這些人一樣,隻是專心致誌教我念書。
這世道對女子總是不夠寬容,即使她是公主。
公主的肚子越來越大,未婚先孕的事情逐漸瞞不住人。
消息自打從宮裏傳出,便一路席卷京城直至朝堂,終是有剛正官員上書參議。
當天夜裏爹爹的房中多了女子的嬉笑,自打娘親過世後爹爹房間便不再有女子,直至今日。
我知道是她來了。
我躲在門後看著她抓著爹的衣袖,嗚咽著:「徐郎,日複一日,我的肚子等不了啊,你怎的忍心要我這般著急,你是想逼死我嗎?」
「我的嬌嬌不可胡說八道,我怎的忍心讓你去死,隻不過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嬌嬌的大婚也不能這樣舉辦吧。」
爹爹模樣溫柔,似乎是真的為公主著想一般。
「我隻是擔憂....」
爹爹一下子冷了臉色:「擔憂什麼?公主想讓皇上知曉我使得你未婚先孕?隻怕不是我想公主死,是公主想毀了我的仕途。」
「這我怎麼敢同父皇講」公主哭了起來,「萬一他一氣之下將我降為庶人怎麼辦...」
父親溫柔的把公主攬進懷裏,聲音既溫柔又蠱惑。
「嬌嬌兒,隻要你能舍棄這個孩子,到時候高.官厚祿不都是我們的?你若是能讓陛下對我有愧疚感,那我們豈不是要平步青雲。嬌嬌兒你可要好好為我們的未來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