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朋友

上學去的第一天，我仿佛見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我看著其他同學身上穿著的新衣服，他們背著的新書包，甚至是他們從書包裏拿出來嶄新漂亮的文具盒，我都很羨慕。

在學校，老師不像媽媽，對我們所有同學都是平等的，老師不會忘記我的存在，而同學也是友善的，這次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交到了朋友。

這一刻，我的心動了，我想帶著媽媽逃離爸爸，逃離這個壓抑絕望的家庭，我開始特別努力的學習，盼望著有一天，我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帶著媽媽離開那個人渣。

那段時間，我是度過最開心幸福的日子，可這一切，都在我第一個學期結束的夜晚，徹底粉碎。

那晚，我爸又輸的精光回來，他將我撿來的作業本和鉛筆頭都摔在地上，踩得粉碎，嘴裏還在不停的叫罵著：“小婊.子，以後不允許往家裏帶這些別人扔掉的垃圾，影響我的財運了！”

“你這賠錢貨，老子養著你，讓你去上學，你就是這麼回報老子的？你說你該不該打？”

他的話還沒說完，耳光就已經重重的落到了我的臉上，我被打的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上。

我本該害怕的，本該哭喊的，可這一次，我看著我辛辛苦苦從垃圾桶裏翻出來的文具被他踩成稀巴爛，我人生第一次跟他頂了嘴。

因為我見識過了學校其他同學的生活，見識到了外麵的世界，我才知道，他並不是厲害的人，他就是爛到骨子裏的壞人。

我說，他沒資格踩爛我的文具，那才是真正能讓媽媽過上好日子的東西。

我爸或許是沒料到我會頂嘴，頓時楞在了原地，可才過了幾秒鐘，他就如同瘋了一般的對我拳打腳踢，仿佛我不是他的親生女兒，隻是個任由他發泄的工具罷了。

“抄你的娘，你TM也敢跟老子頂嘴？小婊.子，賠錢貨，死爛不堪的玩意兒，你說老子沒資格？”

“老子這就打死你，讓你知道老子到底有沒有資格！”

他像是被戳中了什麼痛處一般，嘶吼了，發了瘋一般的朝我衝了過來，仿佛要將渾身的力氣都使出來，全部都重重的打在我瘦弱的身體上。

即便是我媽哭喊著拋過來護著我，他的拳頭卻依舊不依不饒的落在我和媽媽的身上，那一夜，我流了很多的血，雙眼都被打到充血，眼前是血紅的一片，幾乎要看不見了。

一直到他打的累了，他才憤憤不平的罵了一句，威脅我再敢頂嘴就把我打成殘廢扔出去要飯，這才進了臥室，狠狠的關上了門。

我躲在媽媽的懷裏無聲的哭著，這一次，我真的被他嚇壞了，並不是怕他打我，而是怕被扔到外麵要飯，那樣我就失去了上學的機會，這輩子就再也逃離不開我爸的陰影了。

媽媽一直在安慰著我，又從藥箱裏拿出碘伏給我上藥，她的語氣很溫柔，卻帶著一絲埋怨的意味：“安安，你不該那麼跟你爸爸說話，才上了幾天學，就敢頂嘴了？”

我不甘心的反駁道：“媽媽，因為別人的爸爸不是這樣的，他說的那些都是在騙你，他根本就沒有本事。”

“媽媽，我們報警吧，把他抓起來，這樣我們兩個的日子才會好過一些，我不想要這個爸爸了，他不配做我的爸爸。”

我的話還沒說完，媽媽給我上藥的動作就停了下來，寂靜無聲。

我抬頭看向她，卻發現她滿臉震驚的看著我，像是在看著一個無比陌生的人。

下一刻，媽媽就狠狠把我推開，即便是我的腦袋磕到了桌角，鮮血流下，她也隻是冷漠的看著我，我剛才說的話，將她氣的渾身發抖。

“你你！你！你這孩子上學上瘋了！居然連自己的爸爸都不要了？”

“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安安！道歉！他可是你的爸爸，你怎麼能說出報警抓他這種話？他打你也是為了你好！”

媽媽氣的臉色鐵青，從廚房拿來一根細長的竹條，狠狠的抽在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