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意義來說,老範的死,並不能全算到我的頭上,我們三個人策劃了一場搶劫,計劃從上到下,精密無比。
本來拿到錢,我們都要脫身了,可誰也沒想到,老範卻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變成了目擊者。
他突然來我家找我吃飯。
為了這起搶劫案,我策劃許久,絕不能讓任何人成為我的破綻。
於是,可憐的老範就被我們活活勒死,扔到了我家的閣樓裏,其實我並不想殺老範,都怪猴子瘋狂催促我,要我動手。
否則,老範也不會死。
老範死的這些天,我一直都是心懷愧疚,特別是看到他日益蒼老的妻子,我整個人都快崩潰。
本打算今天夜裏趁著台風登陸,把他的屍體處理了,誰成想一個不速之客突然殺到了我家門口。
閣樓的盡頭一定是死路。
我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被困死在這裏,要麼殺出去,搞死屠夫,然後把他和老範的屍體全都處理掉。
我隻能今夜處理老範的屍體,我的同夥猴子還在約定地點等著我,若是發現我沒去,我相信這家夥一定會來找我的。
到時候隻能是更麻煩。
我有些崩潰的坐在老範屍體上,平複了一下焦躁的心情,把匕首揣進褲兜,然後走到了閣樓的大門口。
我扒著閣樓鐵門,側耳傾聽門外的聲音。
我忘了,閣樓這個的鐵門,是經過加厚處理的,我什麼也聽不清。
說不定屠夫現在就在門外埋伏等我,隻要我一出去 必死無疑。
他媽的,這一棟樓這麼多人,為什麼屠夫就選中我了呢?
不對,選中誰也不行啊,濫殺無辜這怎麼行?
我回頭看向老範的屍體,再次報以誠摯的道歉。
我的手輕輕攥住了閣樓門把手,體溫將冰冷的把手握熱,默數了三秒鐘,我猛的打開了鐵門。
但我沒有衝出去,而是等了幾秒鐘。
空氣中能聞到刺鼻的血腥味,耳邊盡是我沉重的呼吸聲。
我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沫,以此來證明我的懦弱,但懦弱之人又不敢殺人,為此我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走出閣樓,屠夫沒有在門邊埋伏我。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去做了什麼。
我隻好關上身後的鐵門。
窗外的狂風驟雨,將屋子裏的聲音全都遮掩了下來,我聽不見屠夫的腳步。
他把電斷了,以至於我連看清他都是個要命問題。
我撿起地上的長棍,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著,我想走到門口,然後不管不顧撒丫子跑出去。
來到門口。
我看向掛在牆上的可視門鈴,一個穿著雨衣的人,正急匆匆的敲著我家的大門。
他是樓下的保安隊長,我記得他。
我放下棍子,輕輕打開門,問保安什麼事?
“很抱歉這麼晚還打擾您休息,樓下那台馬自達是不是您的車啊?”
那不是我的車,是老範的車。
我硬著頭皮問他怎麼了?
“那車被風吹斷的樹砸了,我上來跟你說一下,到時候該找保險公司就找保險公司,該找物業就找物業。”
“嗯,謝謝你。”
保安隊長嗬嗬一笑。
看見他轉身要走,我整個人控製不住軟了下來,正要鬆口氣,他又折返了回來。
馬隊長指著我臉上的東西問:“那是血嗎?”
我知道,我不能讓他走了。
這個隊長不是什麼好人,早就有傳聞說,他手上是沾過血的,曾經因為重傷害自己的女友入獄多年。
如今靠著大舅哥的關係,在這個小區當上了保安隊長,我早就看這個傻B不順眼,我想想,要是現在給他殺了,然後栽贓到屠夫身上,會不會很合理。
為此我已經編造好了一個完美故事。
屠夫襲擊我,結果保安隊長看到,奮起救人,慘被屠夫用刀子戳死。
看看我多仁慈,殺了你還給你一個見義勇為的好名聲,這麼好的人你去哪找啊。
兄弟!
馬隊長冷笑一聲,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他指了指胸口,問我,紮這裏會不會比較疼呢?
“不會。”
馬隊長愣了一下,然後又恢複了之前的冷笑,他伸出手掌對我說:“給我五萬塊錢,我幫你瞞著你的事情,我盯你很久了,我知道928搶劫案,是你做得,小弟也特來分一杯羹,可以嗎?
你別想著殺我,你殺了我,用不了第二天你的事情就會露餡,我還有同夥。”
好,我二話不說,抬手一煙灰缸拍了過去,頓時血舞橫飛,溫熱的血漿在我麵前炸開,鋪陳出了五彩斑斕的顏色。
我拖著老馬的屍體,不是,有可能是身體進了屋。
因為就拍了一煙灰缸,誰知道他死還是沒死。
我把人捆了起來,掏出他的手機,試圖找到他同夥的蹤跡。
窗外依舊狂風大作,吹的窗戶搖搖欲墜。
身後響起的詭異腳步聲,在提醒我危險的到來,我緊緊握著手中的匕首,打算回頭捅屠夫一刀。
我深呼吸一口氣,身上的汗將匕首的刀把打濕,猛的回頭刺了一刀,結果卻刺空了,屠夫站在離我很遠的位置,扛著那把沾滿血漿的斧頭,我看不清他的臉。
隻能看到他的眼睛,泛著凶光。
他朝我走來了。
可我殺不了他。
我很狼狽的往前爬去。
屠夫慢悠悠的走過來,一斧頭劈到了馬隊長的身上,我慌裏慌張的往前跑,身後卻能傳來清晰無比的剁肉聲。
屠夫好像很享受這樣的追獵遊戲,他享受看著我如此狼狽的往前跑,他也不衝過來,隻是慢吞吞的跟在我身後,享受著這種感覺。
他在耍我。
我的前麵沒有房間了,而是一堵牆。
屠夫扛著斧頭就這麼望著我,這時今夜我第一次和他有這麼近的距離。
我看見他在笑,好像很享受這樣的殺戮。
斧頭還在滴血,血液彙聚成一灘。
染紅了我的地板。
我反握匕首,等著屠夫衝過來,和他決一死戰。
這時門外再次響起了敲門聲。
我和屠夫都靜了下來。
我倆彼此看向對方。
壓抑的氣氛讓我感到無比難過,為了打破這種難過,我率先開口說:“要不,我們先把門打開,再決一死戰?”
屠夫點點頭,然後我小心翼翼的貼著牆壁往門口的方向移動,正在這時屠夫毫無征兆的朝我衝了過來。
你媽的!
一點都不講原則。
斧頭側著劈進我頭頂的牆壁上,斧頭直接嵌進了牆麵。
屠夫一時半會沒能把斧頭拔了出來,他隻能雙手掐住我的脖子,抓著我的腦袋狠狠撞牆,我頭暈眼花,腦袋生疼,想拿刀去捅他,結果反被屠夫壓在了地麵。
我快要被他給打死了。
恍惚之中,我好像聽見了門鎖打開的聲音。
有人闖了進來。
屠夫驀的回頭。
“王川你個王八蛋,是不是吞錢跑......”
我聽出來了,這是猴子的聲音。
下一秒,他的聲音開始變得尖利起來。
“你是誰啊?放了我川哥!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