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肆隱登基不久,皇位本就坐的不穩。
前有遠在漠北虎視眈眈的皇叔,後有邊疆不斷來犯的宿敵。
他的處境算得上四麵楚歌。
朝堂上為了我的國師之位吵翻了天。
我知道他的皇位來之不易。
私下裏,我曾經勸過言肆隱幾次。
我跪在他麵前,低著頭:“國師不過是個虛名,左右不過是個虛名,陛下不必介懷。”
這個位子給李嘉月或者是其他什麼人,在我心裏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言肆隱的皇位離不開我。
他定定地看著我的眼睛:“南昭,你是南疆最強的巫女,這些年來你的苦楚,隻有朕知道,國師這個位子,隻能是你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裏再沒有年少時的純澈,取而代之的是狡黠和狠辣。
我望著他的眼睛,片刻失神。
年少的皇帝,一路腥風血雨廝殺過來的,也是正常。
被困在年少的人,也許隻有我。
見他鐵了心一定要將國師之位給我。
我不再勸,我開始做著我最擅長的事情——幫言肆隱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十五年來,我一直像是他的影子。
他殺人,我遞刀。
所有背地裏的醃臢事,都是經我的手替他處理的。
我們靈魂相通,默契極了,隻要他一個眼神,我就明白他想要的是什麼。
不得不承認,太傅是個好老師。
教會了言肆隱,也教會了我。
朝堂上詭譎雲湧,暗流湧動,隻有我和言肆隱笑到了最後。
靠的當然不僅是腦子,還有我從南疆血脈裏繼承的巫術。
言肆隱照舊差人送給我一份名單。
細細看去,名單上記載著的,大部分是跟著老皇帝生前戎馬半生打天下的兄弟。
我記得這份名單上記著的大半人,對我當國師這事都沒怎麼表態。
名單送來的那天,窗外雨聲潺潺。
我聽著窗外的雨聲出神。
直到身邊的心腹侍女,嬤嬤的女兒華兒出聲提醒:“殿下,陛下那邊等著您回信呢。”
言肆隱登基之後我還住在我們從小一起生活著的東宮,下麵人還是尊稱我一聲殿下。
我揮了揮手,瞥了一眼殿中跪著的小太監:“去告訴言肆隱,就說我知道了。”
他登基這麼久以來,也就隻有我這樣放肆,敢對他直呼其名。
罷了,終究是他想要的,給他就是了。
小太監走後,我刺破我的中指,以血和著朱砂為引,施展著南疆的秘術。
我手輕輕劃過麵前的紙人,隻片刻,麵前的紙人便憑空被點燃,化作了灰燼。
飄飄灑灑落在空蕩蕩的殿中。
幾日後,我躺在貴妃椅上,側著頭聽華兒為我形容那名單上大臣的慘狀。
末了,她還要誇讚我幾句。
南疆的神女從不會看走眼,我確實是南疆這一代天賦最強的巫女。
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失手的時候。
可惜我做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比不過當日宮宴上舞步輕快的聖女李嘉月。
好在,我又一次幫言肆隱得到了他想要的——給我的國師之位。
我在大虞,算得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好不風光。
我國師之位將將坐穩的時候,他卻含情脈脈地看著我,要我做大虞的皇後。
這一次我瞥見了他剛剛寫好,冊封李嘉月為國師的折子。
原來,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扶那位聖女上位。
我不過是替他們掃清障礙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