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活人回避

而此時小慧嫂子也來到了我身邊，傻傻的把手裏的雨傘遞給我，而此時惱羞成怒的我卻一把把小慧嫂子手中的雨傘給打開了，因為我發現我暗戀的那個女生也在人群之中用一種厭惡和嫌棄的目光看著我，她似乎對於我和這樣一個瘋女人有關係，可能很不理解吧。

在學校眾人麵前我成了笑柄，有關於我和小慧嫂子的故事被傳的神乎其神，使得我人顏麵掃地。

每當有同學碰到我的時候，都會當麵諷刺我，問我瘋老婆有沒有來接我？

各種不堪入耳的風言風語傳的神乎其神，搞得我整個人在學校裏都抬不起頭來，甚至有老師都私下裏找我談話。

對於小慧嫂子，我逐漸恨上她了，並且故意躲著，就連回家的時候也不見她。

但是小慧嫂子卻仿佛感受不到我的厭惡，她每天都傻兮兮的站在我家門口，遠遠的看著我。

自從那次被我拒絕之後，沒有在學校裏去接我了，但是每一個周五仍然會遠遠的站在街頭，看著我從學校裏走出來，並且遠遠的跟在我身後。

這一天壓抑已久的我終於爆發了，正是因為小慧嫂子讓我在整個學校裏顏麵掃地幾乎抬不起頭來，所以我徹底的憤怒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跟著我了，你這個瘋女人我很討厭你，你知不知道？”

在沒人的那段山路上，我朝著小慧嫂子大聲的怒吼，發泄著心中的壓抑和委屈。

而小慧嫂子總是呆呆的看著我，神情有些呆滯，甚至有些恐懼，當我發泄一通之後，小慧嫂子竟然轉身就跑了，慌裏慌張，好像見了鬼一樣。

我沒有去追，反而是賭氣似的轉身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這天夜裏我不知道的是，小慧嫂子根本沒有回家，等到第二天我才知道小慧嫂子一夜沒有回來。

我的內心害怕極了，但是卻並沒有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直到第二天下午，村裏才開始組織人去山上尋找。

而最終噩耗傳來，小慧嫂子的屍體在一個山澗之中被找到了，長相美麗的她被摔得血肉模糊，當看到小慧嫂子的屍體被人用一個破爛的席子卷著抬回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懵了。

一種巨大的後悔和愧疚吞噬著我，使得我整個人突然間就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樣，緊接著我就發了高燒，整整一個星期我躺在床上都沒有下床。

我既傷心又愧疚，我在這一個星期的時間裏盡量的反思自己。

的確小慧嫂子讓我在學校裏顏麵掃地，但是他隻是一個傻子，他能知道什麼呢？在他淳樸的思想裏，也許隻想對我好而已。

她隻是一個沒有神誌瘋瘋癲癲的人，她隻是想在狂風 暴雨之中讓我有一把傘，隻想我在走夜路的時候不能孤零零的一個人。

而我卻對他大吼大叫，使她受到驚嚇，我心中隱隱覺得一定是我把小慧嫂子嚇壞了，才使得她失足墮落山澗而亡，小慧嫂子是我害死的。

我沒有把心中的想法對任何人說，心中隻是存著深深的愧疚。

各家各戶出錢要把小慧嫂子安葬了，因為小慧嫂子的丈夫是為了村裏才死的。

而作為一個死了丈夫的女人，是沒有人願意為她抬棺的，因為大家都很忌諱這件事情。

農村有一種傳說，那就是如果為那些橫死之人抬棺的話，會影響後輩的幸福，所以村裏麵有家有口的壯年男人，都很忌諱這件事，沒有人願意為小慧嫂子抬棺。

眼看停喪七日的時間就到了，我也是大病初愈。

出於對小慧嫂子的愧疚，我不顧父母的阻撓，堅持要為小慧嫂子抬棺。

聽到我要為小慧嫂子抬棺，我母親差點氣暈了過去，就連一向對我寵愛的父親都舉起煙袋鍋子，要當眾打我。

眼看著父母堅決不同意，無奈之下我隻能說出了實情。

當聽說是我大聲辱罵了小慧嫂子之後，她才失足跌落山崖的，父母都深深的被震驚了。

“去吧，混小子，去給你小慧嫂子磕頭認錯，這是你應該做的。”

父親也終於不再阻撓我了，就連母親也默默的支持我為小慧嫂子抬棺。

當然我一個人是抬不動棺材的，村裏又出錢，在其他幾個村裏招募了幾個老光棍，這些光棍無兒無女，也不怕抬棺的晦氣他們為了錢欣然同意。

整個抬棺的隊伍裏，除了我一個年輕的後生之外，其餘的幾乎都是老光棍，大家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我，而我則是緊咬著嘴唇，誰也不看，隻是默默的抬起棺材。

農村有一種習俗，橫死之人是不能白日出殯的，必須要在夜裏子時以後才能夠出殯，並且要趕在天明之前將墳墓修好。

所以小慧嫂子出殯的那天晚上，是整個黃曆上最不吉利的那一天。

村裏的老人們點燃了火把，用框子蒯著紙錢在前麵撒錢，而我們這些抬棺人則是抬著棺材，走在崎嶇的山路上。

崎嶇的山路上坑窪不平，但是我咬牙堅持，默默的流淚，我心裏麵回憶著我和小慧嫂子的點點滴滴。

雖然我和小慧嫂子從不曾親近過，但是小慧嫂子對我的那種依賴和真摯的感情，讓我深深的懊惱，為了那一點不值錢的麵子，而我卻深深的傷害了小慧嫂子。

恍恍惚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傷心過度的原因，我的眼前似乎出現了幻覺。

那抬在隊伍最前麵的紙人仿佛有了靈魂一樣，竟用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似笑非笑的嘴角，那種笑容讓我不寒而栗。

難道是小慧嫂子，還在生我的氣嗎？

“活人回避，生人勿近。”

村裏麵的看地仙七舅爺走在隊伍的最前麵，他神情凝重眼神，警惕地看著四周每走一段路就會喊上這麼一嗓子。

而村裏麵也是家家閉戶，戶戶鎖門。

因為農村有各種傳說，橫死之隻人出殯，如果衝撞了煞氣，輕則重病，重則小命都沒有了。

所以這一夜的出殯沒有任何旁觀者，隻有孤孤零零的十幾個送葬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