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當天,我滿臉喜悅。
新郎沈硯是我的青梅竹馬,是我的心上人。
他沒來我家接親,喜婆告訴我,他有事耽擱了,讓我趕緊坐上轎子去沈家。
吉時到,拜堂之際,沈硯依舊沒有出現,賓客們對我指指點點。
沈夫人慌亂走出來招待賓客,道歉:“我家硯兒突然被陛下派去北境打仗了,招待不周請見諒。”
她著急慌忙送走賓客,把我拉到新房。
沈夫人安慰我,“奚兒,你入了我沈家的門,以後便是我沈家的兒媳,沈硯他去打仗了,你要懂事乖巧,乖乖在家裏等他回來。”
她還說,我要好好管理府中事務,孝順公婆,替夫君盡孝。
我想到沈硯是去打仗,是為國為民的大事,我不應該生氣的,即便再委屈也忍了下來。
我是丞相嫡女,沈硯是侯府世子,算是門當戶對。
兩家結親本是天大的喜事,可婚禮當天新郎沒出現,即便事出有因,還是傳出了一些流言蜚語。
我在沈家一住就是五年,這五年,我寫了很多信,讓人給他送去。
可他一封也沒有回。
沈夫人說打仗很忙的,沈硯沒有空看信,在戰場上,稍不留神就會沒了性命,讓我不要繼續寫信打擾他,免得擾亂他的心緒。
我信了。
我擔心沈硯在北境過得不好,日夜憂心,睡不好覺,整個人瘦了很多。
我為他祈福,為他寫經、齋戒。
祈求他能平安歸來。
結果,他帶回一個女子和一個私生子。
我看到了那個女子,她長得很美,絕美明豔,肆意張揚並且活潑靈動,與我截然相反。
沈硯居高臨下看著我,一臉施舍,“奚兒,這是我和玉兒的孩子,以後便記在你名下,他就是你的嫡子。”
“你是名門閨秀,你以後便好好教導他罷,你教他讀書習字,我教他學武殺敵。”
我倏然扭頭,對上了那個小男孩又大又黑的眼睛。
我薄唇緊抿,心中微怒。
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私生子,怎配做我的兒子?
沈硯讓我的臉往哪放?
我萬萬沒想到,他會帶回來一個私生子,還理直氣壯說要記在我名下,誰給他的臉?
他沒有空看我的信,卻有空與一個女子生孩子。
好得很!
我氣得手指發抖,冷冷拒絕,“我不同意。”
沈硯皺眉,覺得我不懂事,“我這五年在北境打仗,是玉兒救了我,要不是她救了我,我早就沒命了。”
“如今我安然回來,還給你帶回來一個兒子,你為何要如此不懂事?”
我大怒,“我在家孝順婆母,為你祈福,你卻給我帶回來一個私生子,沒有問過我的意見便想把他記在我名下,沈硯,你不是人!”
沈硯覺得我不可理喻,“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你有什麼不滿的?他以後會孝順你,體貼你,你白得了一個這麼大的兒子,難道你不應該高興嗎?”
沈夫人也趕緊站出來勸我,“奚兒,你這些年是辛苦了,但你如今膝下沒有兒子,便把這個孩子記在你名下吧,這樣他就是我們沈家的嫡長子,你應該懂事一點,不要再鬧了。”
我看到以前寵我愛我的婆婆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也站出來說這種話,氣得眼前陣陣發黑。
敢情我不同意收下這個私生子就是不懂事了!
他們哪來的臉逼我同意?
我提起一口氣,嗓音冷淡,“既然玉兒小姐救了你,玉兒小姐的孩子便養在她自己身邊罷,免得有人說我搶了你救命恩人的孩子。”
沈硯眼神不悅,“那怎麼行?我的孩子隻能是嫡子,你是我的妻子,那孩子隻能記在你名下。”
“我在北境五年,風餐露宿,就這麼一個兒子,你為何就不能為我考慮一下呢?難道你以前溫柔嫻熟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嗎?”
我看著沈硯麵目全非的樣子,聽著他字字對我的不滿。
我心中的憤怒再也忍不住,“簡直荒唐,沈硯,你太讓我失望了。”
沈硯竟變得如此陌生。
他以前說過要愛護我,疼我,此生絕不納妾,不會讓我受一絲委屈。
都是哄我的屁話!
我就是個天大的傻子,居然信了他的甜言蜜語。
我所有的委屈都是他給的!
成親當天他沒來,我忍了,他不回信,我也忍了。
可今天,他讓我養一個私生子,去他娘的!我不想忍了!
沈硯狠狠皺眉,臉色也冷了下來,“你不要給我擺出這副委屈的臉色,我好不容易才說服她同意把孩子記在你名下,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你在後宅吃喝有人服侍,哪裏受苦了?玉兒跟我在北境吃不飽穿不暖,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一個。”
沈夫人的眼神也淡了下來,“奚兒,我知道你心中有委屈,但你先不要委屈了,硯兒回來了,以後你和他會有很多孩子,不在乎多這一個。”
“嫡長子很重要,你便同意了吧,不要鬧得大家都不開心。”
我死死攥緊拳頭,冷眼看著這荒唐的一幕,覺得沈硯還不如死在北境算了!
我那些年的情深都喂了狗!
我態度堅決,冷冷開口,“你們不要再說了,反正我死也不會同意!”
沈硯黑了臉,不高興看著我,“你為何變得如此冷漠?他不過就是一個四歲的孩子?你為何就是容不下他?”
“我告訴你,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他隻能是我的嫡子,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林玉站起來,牽著孩子走到我麵前跪下,苦苦哀求,“夫人,孩子是無辜的,求你不要遷怒於他,你就同意把他記在你名下吧,我保證以後絕對不去看他。”
“我知道是我錯了,我不應該勾引夫君,可我控製不住自己,我喜歡他,我真的控製不住,你要打便打吧,隻求你收下孩子。”
我看著跪在我麵前的一大一小,氣得渾身發抖。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沈硯疾步過來,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
沈硯彎腰把林玉和孩子拉起來,溫柔把他們擁入懷裏,然後居高臨下看著我,“傅奚,你不要太過歹毒!”
“你不同意就算了,為何要逼玉兒跪下求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忍不住笑了笑,唇角譏諷。
明明是林玉自己跪下求我的,到他沈硯嘴裏,卻變成了我逼她。
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他卻說我歹毒。
他沈硯是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