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剩下最後一口氣,憑著最後的意誌,我咬著牙用盡全力掏出電話想跟我媽說最後一句話:「媽…我…我要死了…您......您會像愛周晴那樣…愛我嗎?」
可電話那頭卻傳來我媽冰冷的聲音:「愛?你要是死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嘟—嘟——」
電話被我媽那頭無情掛斷,我的心臟也停止了跳動。
魂魄漸漸從肉體中抽離出來,我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自己自嘲一笑。
媽媽你知道嗎?我真的死了,從今天起,你可以一直開開心心的活著了!
......
也許是心有不甘,死後我的靈魂並沒有馬上去天堂,而是被帶回了家裏。
此時正是新年夜,我媽和我哥還有繼妹正圍坐在餐桌前有說有笑的看著電視節目,吃著年夜飯,這樣歡快的氛圍是我在家時從未體會過的輕鬆。
這時廚房做飯的繼父突然開口問了一句:「你家那個野種今年怎麼沒買東西回來?」
繼父中的野種,指的當然是我。
我媽聽到繼父提起我,頓時氣得將筷子摔在地上:「這個死丫頭長本事了!那個張強到底哪不好了?她非要鬧著跟人家離婚!現在更是電話都不接了!真是白養她了!」
「媽媽,你別怪姐姐了!」繼妹周晴聽了這話頓時哭得梨花帶雨:「要不是為了給我湊出國讀研的錢,你們也不會想到讓姐姐嫁給張強,都是我不好,早知道這書我就不該讀,跟姐姐一樣初中輟學就打工多好......」
「這又不是你的錯!」哥哥桑啟聽見這話頓時氣的眉頭緊鎖:「私生女本來就是有原罪的!這都是她的命!再說了,那個張強不缺胳膊不缺腿的,難道還配不上她嗎?」
我聽了這話,心中頓時難受起來,我怎麼忘了,我從出生起就是帶著原罪的啊。
我跟我哥是同母異父的兄妹,他是他爸爸的親生兒子,而我是我媽在某次趕集路上被小混混羞辱後生下來的野種,是直接導致他父母離異的害人精。
更是在出生後的第三年生日克死了他父親,因此從我出生起的那一刻我就是活該被全家人厭惡的害人精。
他們將我取名為桑賤女,從未照顧過我一天,隻有鄰居看我可憐才會偶爾過來喂我一口奶喝。
小時候,我不懂媽媽為什麼不喜歡我,因此想盡辦法要討媽媽開心,我四歲學會做家務,六歲學會做飯洗衣,每天她下班回來我都會為她揉肩按腿,唱好聽的兒歌哄她高興,然而我再怎麼使出渾身解數討好她,她依舊用那副厭惡的眼神看著我:「小野種跟你那個該死的爹一樣!都是會做表麵功夫的賤人!」
她將我推到靈堂前,我看到靈堂上的黑白照片心裏一陣發怵,下意識想要逃離,我媽卻死死的將我壓在原地,咬牙切齒道:「你還敢跑!要不是你這個小賤種克死阿啟他爸!我們的日子會過成這樣嗎?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你欠我們的!從今天起!你必須每天晚上都在這裏跪足一個小時來懺悔你身上的罪惡!」
她的話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而我一個人跪在黑漆漆的靈堂無論怎麼哭也沒人過來看我。
那時候,我以為媽媽隻是一時討厭我,等時間久了她自然會接受我。
因此五歲那年我便自覺包攬了一家子的全部家務,隻為了讓媽媽看到後能對我有一點點的改觀。
可我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我六歲那年媽媽改嫁了。
繼父周叔叔是鎮子上的空調維修工,他還有一個小我兩個月,但是性格活潑開朗的女兒叫周晴。
也許是因為自己帶了兩個孩子的緣故,媽媽自覺低人一等,她讓我一個人包攬一大家子的家務,想盡辦法要我討周晴歡心。
可小孩子總是笨拙的。
還記得有一次外出郊遊,周晴的鞋子臟了,她便理所當然的將臟了的鞋子擺到我麵前要我跪地幫她擦幹淨。
而我那時候雖然年紀小,卻也跟著看過不少古裝電視劇,我知道擦鞋是丫鬟才做的事,便哭著搖頭:「我才不給你擦鞋,我又不是你的小丫鬟!」
可也是因為這句話徹底惹怒了周晴!
她一把將我推到地上,我的身子向後一傾,自然撞到了身後的石頭上,可我來不及喊疼就聽見周晴哭著喊道:「桑姨!桑賤女欺負我!」
我媽走過來,一眼就看見被推到地上的我和哭著抹眼淚的周晴,她不分青紅皂白對著我的臉就是狠狠一巴掌扇過去,我被打得當即流出眼淚:「我沒有!是周晴先推的我!」
可我媽聽了這話非但沒有替我討回公道的意思,反而咬著牙道:「推得好!我要是周晴!就馬上把你推下懸崖!你這樣的喪門星就不該活著!」
她的話說完,馬上牽著周晴的手轉身離開,絲毫沒顧忌後腰被石頭撞得血肉模糊的我,他們越走越遠,任憑我怎麼喊他們也不肯停下來,最後還是臨近傍晚時過來巡邏的警察叔叔發現了我,他將我送回家中,並當著我的麵將他們狠狠數落一番。
而我媽嘴上答應的好,等警察叔叔走後便將我一個人鎖在陽台不許我吃飯,美其名曰為了懲罰我今天欺負周晴。
而我的哥哥和周晴當然不會替我說一句話,他們可是巴不得我早日倒黴,見我被鎖在陽台,哥哥牽著周晴的手說道:「妹妹別怕,有哥哥保護你,隻要有哥哥在,這個妖怪就不會欺負到你身上!」
周晴一臉期許的看著哥哥:「哇!哥哥好棒!那我就任命你做本公主的禦用騎士吧!」
哥哥聽了這話頓時高興壞了,他學著騎士下跪的姿勢:「遵命!公主殿下!」
二人在客廳玩得開心,隻有我趴在陽台的窗戶上像個小偷一樣偷窺著他們的幸福。
其實很多時候我真的想問一句哥哥,我真的很像一個妖怪嗎?
但是仔細想想,我跟周晴站在一起時許多人的確會更加偏心她,就連我的媽媽和我的哥哥也將她視作珍寶,視我為草芥,從前如此,現在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