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舊憶

午夜十二點，我媽接到了我的死亡通知，她咬牙切齒的對著電話那頭的警察說道:「死得好！死了以後就別再回來！省得我看見她就心煩！」

我媽的話說完，便氣衝衝地將電話掛斷。

一旁的周晴聽見這話頓時眼眶濕 潤起來:「媽媽，姐姐不會真的出事了吧？我好害怕，姐姐死後會不會怪我啊......」

「你怕什麼，有媽媽在呢。」看到周晴哭了，我媽頓時心疼壞了，她咬著牙道:「那個野種命大著呢！搞不好警察都是她雇來騙我的把戲！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同意她跟張強離婚！你說這個賤丫頭怎麼不理解我的苦心呢？張強那麼好的一個男人，又怎麼會打她呢？」

可是媽媽你知道嗎？我真的死了啊，正是被您口中那個所謂最好的男人張強打死的啊，您難道心裏就沒有一點後悔嗎？

周晴聽了這話眼眶更紅了:「媽媽，姐姐是不是在怪您當年把讀書的機會讓給我了呀，都是我不好，早知道我應該在初二那年就打工輟學的，畢竟這些都是我欠姐姐的呀。」

周晴哭得梨花帶雨，可我見了更覺得她虛偽至極！

「你說什麼呢！這本來就是她欠我們的！」哥哥聽了這話很是不高興:「小晴，你也太善良了，你難到忘了你以前讀書的時候被她欺負到重度抑鬱嗎？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當初要不是她考得不好還要走自費生讀高中，我何至於初中剛畢業就要被逼打工供養全家？

想當初我中考考了全市第一，原本有機會考進省重點一中，可就因為那一年周晴的中考成績全班墊底，隻能花八萬塊走擇校，家裏又沒有那麼多錢，我媽就逼著我輟學打工供周晴讀書。

我不同意，周晴就以死相逼，哭著說自己真的想繼續讀書。

於是我媽和我哥就趁著我不注意撕碎了我的高中錄取通知書，還打電話通知省重點一中的校長說誰我自願放棄名額。

而我直到正式開學那天才知道自己被學校除名的事，我回到家裏，發現我媽和我哥正笑著為周晴準備新的書包和文具。

我捏著自己背了九年的舊書包，哭著問他們為什麼不讓我讀高中。

便看見周晴楚楚可憐的跪到我麵前道:「姐姐，我承認這樣都是我不好！可我實在是太想上學了，我求求你就讓我這一次吧？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她的話說完，眼淚馬上落了下來。

我哥看到周晴受了欺負，馬上拽住我洗到泛白的校服領子惡狠狠道:「桑賤女！你少在我麵前欺負小晴！她本來就有抑鬱症！你讓讓她怎麼了？你可別忘了這都是你欠我們的！」

「就是！」我媽在一旁一臉平靜道:「周叔叔養了我們這麼多年，你把讀書的機會讓給妹妹又怎麼了？我告訴你，從今天起，你就去家附近的那個廠子打工！每個月寄四千塊回來給你妹妹當生活費！否則就別想認我這個媽了！」

我媽和我哥的話說完扭頭就走，隻有周晴一臉平靜的看著我，她走到我麵前，輕輕的捏著我的下巴:「姐姐啊姐姐，我勸你最好認命吧，讀書的機會是我的，而你這輩子永遠隻配過最底層人的生活，誰讓這是你的命呢？哈哈…」

「滾開！」

那天我也許是太氣憤我媽撕掉我錄取通知書的事了，一氣之下竟退了周晴一把，而周晴也抓準了時機，重重的撞在牆上磕的頭破血流。

「啊——姐姐，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我不讀書了，我把讀書的機會讓給你好不好？」

而這一幕恰好被路過的哥哥看到，他一個用力狠狠扇了我一巴掌:「桑賤女！你還真是跟名字一樣下賤！小晴都這樣求你了，你還想讓她怎麼樣？」

我紅著眼睛道:「我沒有…」

「你給我閉嘴！」

解釋的話還沒說出口，我媽緊接著又氣憤的扇了我一巴掌，她像母雞護崽一樣將周晴緊緊護在身後，又用一副看仇人的眼神死死盯著我道:「你還真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虧得你妹妹那麼多次在我麵前替你說話！你就是這麼報答人家的嗎？」

那天晚上，我媽將我拖到地下室狠狠暴打一頓，她罵我是沒有感情的白眼狼，說我這輩子欠周家和欠她的怎麼都還不完，還告訴我她這輩子永遠都不會愛我，她罵我是下賤的野種，說我這輩子注定一事無成，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出去打工還清自己身上的債。

過往的一切都還曆曆在目，眼淚順著眼角不爭氣的落下來。

好像從小到大，他們從沒有一次相信過我，哪怕是現在得知了我的死訊，我媽仍覺得是我在跟她賭氣。

「這個賤丫頭真是翻了天了！昨天晚上打電話跟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今天又雇人說自己死了！她要真死了還好了呢！」

「哎呀，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繼父一臉虛偽的過來安慰我媽，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又對我媽說道:「對了，那個賤女平常過年不是都要給家裏人發一個大紅包嗎？怎麼現在十二點過了也不見她發？還有這個月的生活費也沒打過來，咱們家現在都快掀不開鍋了！」

我媽聽了這話才想起我的那點用處，她極不情願的掏出電話要給我打過去，可接連打了好幾次始終無人接聽。

氣得她咬著牙破口大罵:「還真是個記仇的白眼狼！竟然還拿這種事威脅我！真當我桑秀珍怕了嗎？」

她氣鼓鼓的打開微信，見我不接她的電話，又開始進行視頻轟炸，可結果跟打電話一樣始終是無人接聽。

她最後惱了，幹脆撥了一通電話給張強，可張強那邊還忙著毀屍滅跡然後逃亡，哪裏有時間接她的電話？

最後我媽看張強的電話也打不通，隻能氣得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惡狠狠道:「一定是這個死丫頭改不掉朝三暮四的壞毛病勾搭上別的男人了！否則張強那麼穩重的孩子怎麼會不接我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