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大刀又是大斧,惡狠狠逼我們交出所有財物,還要搶我當壓寨夫人。
婆婆氣得直接搭弓射人。
沈邑也會騎射,奈何對方人多勢眾,我們很快落於劣勢。
“娘!”我瞧見婆婆被踢倒,氣得破口大罵:“滾!去死!”
那土匪踩在山石上,腳下突然一陣搖晃,“啊——!”慘叫摔下懸崖。
沈邑忙踹開糾纏的土匪,狂奔過來扶起婆婆。
後方的土匪舉起刀劍緊追不舍。
千鈞一發時,我瞪大眼睛,在暴怒和害怕中狂吼:“去死!石頭砸死你們這些歹人!”
話音剛下,山頂驟然轟隆隆作響,或大或小的石頭紛紛揚揚往下滾落亂砸。
土匪們躲避不及,全部喪命亂石之下。
沈邑和婆婆目瞪口呆!
我受了驚嚇,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迷糊醒來時,我正睡在一間清靜的禪房裏。
沈邑在一旁打盹,發現我醒來後,忙給我端來溫熱的米湯。
“莫怕,已經沒事了。萬幸巧遇下山化緣的靈雲大師和幾個小沙彌,他們見我們狼狽不堪,便引我們上山借宿休息。”
我擔憂問:“婆婆怎麼樣了?”
沈邑溫聲安撫:“娘隻是受了輕傷,我已幫她敷藥,此時正在隔壁歇息,不必記掛。”
我鬆了一口氣,轉而又忐忑起來。
沈邑猜到我在害怕什麼,溫柔摟我入懷。
“夢兒,你是為了救我和娘親才會咒罵那些土匪。他們的雙手沾滿血腥,無惡不作,殺人如麻,早就該死了。你讓他們死,是救了許許多多無辜的百姓,是給咱們家攢善緣和福氣。”
我怯怯問:“你......你不怕我嗎?”
“不怕。”沈邑的俊臉上盡是坦然和柔情:“自第一次見你,我就從你的眼神裏看到了純良和仁善。其實,早在齊狗官突然暴斃那會兒,娘親就偷偷告訴我了。”
我頓時淚流滿麵。
這麼多年來,所有人都把我當成怪物看,遠離我害怕我。
唯有他和婆婆理解我憐惜我。
沈邑溫柔幫我拭淚,叮囑:“你是天賦異稟的能人,不是怪人。在我看來,你便是天賜的祥瑞。隻是,小夢你要切記,以後這異能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再用了。畢竟,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我點點頭:“我記心裏了。”
隔天清早,我和婆婆坐上馬車準備離去。
沈邑在後方跟靈雲大師拜別,再三答謝。
我隱約聽到大師喃喃有詞,說夫人的麵相極奇特,少時命運多舛,成年後唯有一個大劫,倘若能順利度過便會一生順遂,極致大富大貴。
沈邑緊張追問該怎麼化解,大師隻是低低說了一句“向死而生”,雙手合掌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便轉身回去了。
我們繼續趕路。
走了約莫半天,終於到了京郊地區。
城郊盡是衣衫襤褸的難民,餓殍遍地,慘狀嚇人。
沈邑皺眉解釋:“南方連年旱災,許多老百姓不得不離鄉背井乞討為生......”
婆婆咕噥:“朝廷咋沒去救災賑災呀?哪能眼睜睜看著這麼多老百姓餓死!”
沈邑俊臉暗沉:“新皇對民情漠不關心,老臣們一直在上書。我若為官,必定也要為民請命。”
我們把車上的幹糧都送給災民。
進城後,沈邑在平安街租了一座小宅子,一家三口安頓下來。
半個月後,春闈開考了。
沈邑淡定從容應試,毫不意外又考了第一名,一躍成為會元!
報喜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來往恭賀的人絡繹不絕。
沈邑態度謙遜接待,也謝絕一眾攀親的諂媚人士,很快閉門謝客繼續苦讀。
有權貴悄悄送來漂亮的歌姬和女婢,沈邑一一婉拒,說他曾立誓此生隻娶妻不納妾。
沈邑為人正派,一身浩然正氣,很受一眾老臣青睞。
殿試的時候,沈邑不負眾望,一舉奪魁成為狀元郎!
消息傳來後,婆婆和我相擁喜極而泣。
狀元郎和其他進士都去騎馬遊街,街上盡是妙齡小姐姑娘。我沒去湊熱鬧,做了豐盛的飯菜在家裏等著沈邑。
誰知一等再等,沈邑久久不回。
機靈的小廝跑出去打聽,隨後滿臉揪心奔回來。
“夫人!不好了!聽說狀元爺被長公主的人強行拖進公主府裏去了!”
我嚇了一跳,問:“為何強拖?長公主她要做什麼?”
小廝苦著臉解釋:“滿京城的人都知道長公主最愛養麵首。隻要她看上的俊男,通通都會被納進公主府。若是遇到不願意的......就會被亂棍打死扔去亂葬崗。”
我暗自害怕,麵上強撐鎮定。
“尚且不知道事情具體真相,切莫讓老夫人知曉。”
天色漸漸轉沉,再過半個時辰宮門就要落匙。
我聽相公說過,吏部尚書對他頗為賞識,多次暗示有意要招攬他成為幕僚。
而這個時辰,正是大人們散值離宮的時候。
我讓小廝帶路,快速往宮門方向奔。
誰知到宮門口一打聽,才知道內閣大臣們已經散值離去。
我內心焦急萬分。
這時,我遠遠瞧見一隊莊嚴肅穆的低調兵馬簇擁一架深黃色馬車噠噠走出宮門。
我直覺對方是宮裏重要人物,二話不說就衝上前大喊“貴人救命!求貴人救我相公性命!”
我驚擾了車馬,立刻被執戟的士兵抓住。
不過,我仍拚命吆喝:“民婦的相公是新科狀元沈邑!他被長公主抓了!民婦求貴人救救我家相公!”
這時,馬車的簾子掀開了,裏頭優雅端坐的人似乎在打量我。
半晌後,一道蒼老卻難掩激動的嗓音問:“你是何方人士?芳齡幾許?”
我有些懵,仍恭敬答:“民婦是夔城人士,芳齡十六。貴人,求您救救我相公!長公主仗勢欺人擄我夫君,可憐我相公生死不明,民婦心裏慌亂,一時無意衝撞了尊駕,還請貴人恕罪。懇求貴人施加援手,救我相公於水火!”
四周安靜如夜,士兵們肅穆冷沉。
一旁的內侍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眸光偷偷盯著我看。
我不管不顧,繼續磕頭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