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的輪回即將進入新的紀年,這個由原始到先進,再由先進回歸原始的循環,亙古不變。但每一次輪回,都會有部分空間受到擾亂因素的影響,不能按序更迭,出現時空錯亂。在這段時期裏,時空紀年更改為空紀,從輪回的大潮中剝離出來,直至輪回眼啟動,才能再次進入曆史的輪回。
空紀四十二年九月二十三日,平民之子少澤搬進白地宮殿,被正式封為白地之主候選人,冠以此任白地之主的“宋”姓,名曰“宋少澤”,待其成年之後即接任白地之主之位。
為了慶祝此事,白地之主許白地上下徹夜笙歌,白地宮殿燈火通明。
午夜子時,窗外突然雷聲大作,天邊劈過一道閃電,大雨驟然落下。
站在屋外涼風的宋少澤正打算回屋,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嬰兒啼哭聲,他轉過身,循聲找去,院裏的槐樹下有一個包在繈褓裏的孩子。這孩子雖然來得蹊蹺,但他也不忍心放她在大雨裏被淋濕,於是便把她抱回了宮殿。
白地之主今天心情不錯,看宋少澤抱了個孩子回來,以為他要養在身邊解悶,也就沒有多問,算是默許了。宋少澤後來有派人去查孩子的身份,但沒有結果,就把那個孩子留在了身邊。他開開心心給孩子取了個名字,叫做紫夜,因為她是午夜子時出現的,又是個女孩,便把子夜改為了紫夜。
八歲的宋少澤和初到人世的紫夜就這樣在白地宮殿相伴長大。
空紀五十四年,宋少澤二十歲,正式接任白地之主。
東殿,我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用手指描繪著桌布上紛繁的花紋。
早上繼任儀式之後哥哥就被叫走了,還不讓我跟著,這都晌午了還不見回來。
我手上的動作重複到第十七遍的時候,實在沒有耐心了,坐直身體,朝門外喊了一聲。
“阿如。”
“哎,小姐,我在。”
門外進來一個女子,穿著上等綢布做的衣裳,並未像別的丫鬟那樣梳著中規中矩的發髻,她一頭長發高高地束起來,手中提著一把配有劍穗的劍。
阿如原本是哥哥的侍女,從小哥哥就想讓我學武,至少有自保的本事,可是宮殿裏的大師傅說我的根骨奇差,與武學無緣,為這事哥哥憂心了好久,後來就把阿如給了我,有這樣一個高手放在我身邊他才放心了些許。
“阿如,你說哥哥怎麼還不回來啊?”
“小姐,公子剛剛繼任白地之主,前主肯定還有很多事情要交代,應該不會這麼快回來。你是不是無聊了?不如阿如帶你出去走走?”
“好啊,聽說正殿的槐樹開花了,不如我們去瞧瞧?正好在那裏等等哥哥。”
“好。”
現在是夏末,正是槐樹的花期,一串串的白色槐花開了滿樹,淡雅的身姿在風中輕輕搖曳,走得近了鼻腔湧進一股沁人的清香,帶著絲絲甜味。
“阿如,你看,好漂亮啊!”我指著那滿樹的槐花,開心地跑了過去。
“小姐,你慢點。”
我拉起一束花,放在鼻尖聞了聞,“阿如,原來哥哥身上的味道是槐花香啊。”哥哥身上一直都有若隱若現的香味,以前未曾注意過,現在想起來倒是和這個槐花的味道有點像。
“是的小姐,公子本來一直就很喜歡槐花,當年又是在槐樹下撿到的你,他覺得這也是他和槐樹一種特別的緣分,就越發喜歡槐樹了,可以說是情有獨鐘。”
“是在這棵樹下撿到的我嗎?”雖然我是帶著使命來到這個世界的,但是最初的記憶我卻是沒有的。
“小夜。”背後傳來一道聲音。
我轉過去,哥哥邁著步子朝我走來。
不知道是不是白地的傳統,白地之人很喜歡白色,哥哥更甚,我很少看到他穿白色之外的顏色,但不得不說,這白色真的跟他搭配極了。
他是個溫雅的人,對所有人都溫溫和和,就算是身邊的侍從,他也不會隨意處罰打罵,跟我說話也總是很溫柔,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生氣的模樣。
他穿著白衣踏步而來,頭上帶著玉冠,麵容俊美,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美少年,滿樹槐花好似知道他來了一樣,居然飄飄搖搖地從樹上落了下來。
他走到我跟前,抬起手拿掉我頭上的一片花瓣,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潤,“小夜,等著急了吧?”
“哥,你怎麼這麼久才出來啊?”我嗔怪。
“前主交代了一些事,耽擱了一會,”他摸摸 我的頭,似是安撫,又問:“剛才是在問你小時候的事嗎?”
“對啊,阿如說我是你在槐樹下麵撿來的,是這棵樹嗎?”
“嗯,整個宮殿除了我的東殿就隻有這裏有槐樹了,東殿的樹是你來了之後才種的。撿到你的那天我剛剛被選為候選人,我聽到你的哭聲,在槐樹下發現了你,”他牽起我的手,拉著我走了兩步,指了指樹下的一個位置,又說:“說來也奇怪,白地宮殿守衛森嚴,當時你尚是一個繈褓中的嬰孩,是怎麼來到這個地方的?我後來有懷疑過你會不會是宮殿中哪個人的孩子,但是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找到可疑的人,”他說著忽然有些愧疚,“小夜,十二年了,哥哥還沒替你找到父母,你會不會怪哥哥無能?”
我想伸手抱住他,但個子尚小,還沒到他的胸膛,隻能環住他的腰,“沒關係的哥哥,其實你不用找的,既然我是孤身一人被你發現,那肯定就是沒有人要我,找不找得到他們對我來說意義不大。”
我這麼說,也是想減輕他身上的壓力,繼任白地之主之後,他肩上的擔子會更重,沒有必要再為一個永遠也找不到答案的問題分神。
他又摸摸 我的頭,“小夜,你還有哥哥,哥哥永遠是你的家人。”
“好,”我抬起頭來笑笑,“哥哥,我餓了。”
“走,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他擁著我的肩膀往前走,阿如緊跟著走了上來,身後一樹槐花又飄飄灑灑地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