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和靈清從小就不合。
因為算命先生說皇家天降雙星,但皇位隻有一個,大哥已經夭折,隻剩下我和她,就代表著我們一定會不死不休。
有一次和她出去禮佛,被她設計丟在冰天雪地裏,差點就回不去了。
還是一個人給我覆了暖暖的披風,我才緩了過來。
回去之後我生了一場大病,差點沒救回來。
隻記得再次醒來之時,我已經十五歲,忘記了之前的所有東西。
據父親說,是靈清把我推進了湖裏。
再長大一些,母皇一直讓我們相互製衡,連封地都尤其近,後麵要不是我抓住了靈清的把柄,她就不會被流放去揚州。
十九歲之後的事情如走馬燈變幻。
我夢見了與於鶴的初見,還有第一次查到他與靈清暗中書信往來的氣憤。
那時候我提著劍差點就了結了他,可出門看到他給我折了一枝梅花,我就再也恨不起來了。
他得到了我的一切寬容,可是他卻不愛我。
看著我的那幾年,也是把我當了替身。
透過我在看別人。
我永遠也無法忘卻他們書信裏寫的那句:「盼來日。」
夢境流轉,驀然出現一個精致可愛的小少年。
有點眼熟,我正要叫住他,卻跑來了另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是靈清。
她牽著那男孩的手,得意洋洋的看著我,說:「姐姐生病啦,我們別管她。」
那小少年點點頭,臉卻變成了於鶴的樣子。
「!」
我驟然間驚醒,發現自己身上蓋著張絨毯。
而夢中那張臉現今離我不過幾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怎麼了?」
「你剛剛,喊了一個名字。」
他又問:「圓圓是誰?」
「不知道,忘記了。」
說罷,我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不可能!」
他聲量提高不少,我覺得好笑。
於鶴不會也瘋了吧?
本公主可不想再為人替身了,於是坐起來,看著他再次重申:「雖然想要你,但那個人真的不是我。」
他與我對視數十秒,才把頭低下,喃喃道:「確實不是你......她不可能像你一般......」
於鶴啊於鶴。
是誰說你心性純良的,怎麼每一句話,都能像一把尖刃,穩穩的捅進這顆隻為一人跳動過的心臟。
可是他忘了,二公主靈然,可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啊。
8
在揚州的第二個月,亂黨的活動減少了一些。
我開始附庸風雅,天天拉著於鶴出去聽曲。
隻是每到一處,他的臉色就暗沉一分。
「不喜歡嗎?」
我抿了口茶,故意問他。
台上還演著一折戲,說的是真假公主搶駙馬,於鶴的臉都要黑了。
還不止這點,因為我帶他所到之處,全是靈清在信中與他提到過的地方。
「喜歡,喜歡極了。」
他咬牙切齒,捏著茶盞的手暴起青筋。
看來真是生氣到了極點。
這樣的於鶴,也更加鮮活了。
我像是找到了最新的戲弄方式,聽著台上那一聲聲矯揉造作的駙馬,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駙馬~」
我捏著嗓子學叫了一聲,於鶴頓時渾身惡寒。
「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七仰八翻,一口熱茶嗆在喉中,眼淚都要逼了出來。
視線朦朧了許久,我才發現於鶴用一種極其悲憫的眼神看著我。
為什麼會可憐我,我才不值得他可憐。
畢竟我呀,還給他準備了一份大禮呢。
回到公主府的時候已是夜半三更。
我後麵喝了酒,借著醉勁一個勁地往他身上撲。
到了房門前時,我故意停了下來。
「我的小駙馬,我可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哦~」
轉過身去把門一推,無數的畫像掛滿了房間。
「你瘋了!」
「你不是很想靈清嗎?這樣就能日日夜夜看著她了,不好嗎?」
我攀著他的臂膀,一步步誘他和我走入房中。
「靈然,你真的很瘋。」
他忽然叫我的大名。
我拉著他一同沉溺,回他:「嗯,我承認。」
「我那天把靈清的墳挖了。」
於鶴的身子一僵。
「挖了一半,我又填了回去。」
我抱著他的後背,靠在他的肩胛上,意識嘟囔著我自己都覺得離譜的話:「我用腳填的......我要永遠把她踩在腳下,你,你別想愛她。」
不知是不是臆想,我似乎聽見他輕笑一聲。
但我實在太困了,支撐不住地沉沉睡去。
夜露深重的時候,於鶴已經入夢。
我披了件外袍起身,吹了聲哨,藏在暗處的侍衛便現了身。
我將早就列好的地方交給他。
「今日我和駙馬去的地方,都徹查一遍,若有異常一個不留。」
「屬下領命!」
「等會。」
我拿出方才在於鶴身上摸出來的玉佩,也遞給了他。
「把這個也拿過去,問問他們認不認得這個。」
死士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我轉身看著滿屋子的靈清的畫像,回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