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還用著一百塊都不到的老年機的時候,沈心妍已經用上了最新款的蘋果手機。
看到我辛苦攢了一個暑假的銀行卡餘額變為零的時候,我的憤怒再也無法壓抑,厲聲質問著我媽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媽卻絲毫沒有覺得愧疚:
“早就告訴過你,你隻要成年了,就得把我這些年在你身上花的錢一分不少地吐出來!妍妍整天呆在病房裏,連高考都去不了,你卻能去上大學!憑什麼!我倒要看看,沒有這筆錢要怎麼去上大學!”
我的腦袋轟地一下就爆炸了。
我幾乎無法確認,電話那頭冷酷的無情的女人居然會是我的母親!
我崩潰地大哭: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不是你的女兒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媽“嘁”了一聲:
“我沒有你這種殺人犯女兒!”
“我真後悔把你生出來!你應該去死的!你早就應該去死的!”
我所有的憤怒徹底化為了屈辱與絕望。
電話那頭還在瘋狂地咒罵我,仿佛我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按下了掛斷鍵。
用老年機的好處在於,我媽隻能通過電話這種單一的方式聯係到我。
所以,隻要不接她的電話,我就不會聽到那些讓我不舒服的話。
或許是我的反抗徹底激怒了我媽。
她開始不分晝夜地給我打電話、發短信。
但我一個也沒接,一個也沒回。
趁著暑假的尾巴,我得抓緊時間再找一份兼職。
否則我就真的上不了大學了。
那段時間我一天打三份工把自己忙出了胃病,還厚著臉皮找了以前的高中同學,終於在開學前湊夠了學費。
我漸漸不再像一開始那樣生氣,想著她終究是我媽媽。
坐上火車前,我還是不爭氣地給她打了一個電話。
她沒有接。
一開始我以為她還在氣頭上,所以不想接我的電話。
於是我就給她發短信。
但我媽依舊沒有回。
我有些心慌,隔一段時間就給她打一個電話。
但沒有一個能夠打通。
我又開始給我爸打電話。
可是這一回,我爸的電話也打不通了。
我開始著急了。
我在中途停靠站下了車,又求著列車員給我換了一張返程的車票。
緊趕慢趕,終於在淩晨時分趕回了家裏。
我拚命地敲家裏的門,卻沒有任何應答。
直到左右鄰居都被我的敲門聲弄得不勝其擾,大半夜穿著睡衣,跑出來罵我:
“夭壽了!大半夜的吵什麼吵!”
那會兒,我已經徹底六神無主,“撲通”一下就跪在了鄰居跟前:
“能不能求求你告訴我,我爸媽他們去哪兒了我怎麼也聯係不上他們,他們會不會出事了?”
鄰居被我嚇了好大一跳,差點一屁股坐在台階上。
還是他的老婆走出來,皺著眉回憶了一會兒,狐疑著說:
“不會吧?今天晚飯那會兒,我還看到你媽做飯來著,說是要送到醫院裏去給你表姐吃。”
樓道裏的動靜驚動了更多的鄰居,大家紛紛站出來表示晚上還看見過我爸媽。
正當我一頭霧水的時候,家裏的門開了,我爸走了出來。
鄰居們的意見一下就大了:
“怎麼搞的?自己女兒的電話不接,敲門也不應,你們這一家子是有病啊?”
我爸忙著陪你道歉,抽空還瞪了我一眼,應該是在怪我小題大做。
我心口的石頭終於放了下來,苦著臉問:
“爸,你們為什麼都不接電話?”
這時候,我媽才得意洋洋地走了出來。
她雖然沒有說話,我就從她的表情裏讀出了鮮明的勝利感。
後來我才知道,我媽在我多次未接電話後就把我拉黑了。
連同我爸的手機,一起把我拉黑了。
為的就是讓我低頭。
可惜這一回,她一定等不到我給她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