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主管下了硬性指令,為了體現團隊精神,每個人都必須轉發。
在那張合照裏,我穿的還是五年前買的一件連帽衫。
因為穿得太久,袖口那裏破了一個洞。
主管忽然說要拍合照,我隻能著急忙慌地把袖子挽了上去。
可直到照片拍出來,我才發現,因為挽起袖子,那個破洞更明顯了。
幾十個人的大合照,不可能因為我一個人就重拍,我也隻能硬著頭皮轉發了那張合照。
好在我的朋友不多,也沒什麼人觀察得那麼仔細,唯有爸爸在那天晚上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菲菲啊,你穿成這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虐待你呢。”
我忘記我是怎麼回複的,隻記得我羞愧地把那件連帽衫藏到了箱子最底下。
我到底舍不得扔。
我所有的工資,除去吃飯租房這一類必要的開銷,幾乎全數打給了我媽。
所以我不敢買衣服,生病也不敢請假。
隻因為沈心妍住院要花很多錢。
我媽說這是我欠她的,我必須還。
我看到季時川聽到我爸說的話明顯愣了一下:
“您是說,菲菲每個月都把所有的工資打回家裏來了?”
我爸瞥了一眼病房裏的人:
“心妍住院開銷大,我們的工資根本不夠花。”
實際上不僅是沈心妍住院的費用,還有她日常買衣服、護膚品、化妝品,都挑得是最好的,即便加上我的工資,養她都有些捉襟見肘。
但我媽從來不會心疼這些花銷,她總是說:
“對心妍好是應該的。”
季時川不知想到了什麼,垂下頭有一陣沒說話。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一定在想:
難怪他每次和薑菲菲談貸款買房的事,她總是推辭。
原來薑菲菲身上根本沒有錢。
但其實他應該看得出來的。
我每個月發完工資,都雷打不動地要去一次銀行,身上穿的永遠都是過季了好幾年的衣服,就連吃麵,也隻敢點最素的。
隻是他身為我的男朋友,從來都沒有關注到這些。
他永遠下意識地認為我根本不是真心想要和他共度餘生,所以連房子也不肯一起買。
或許是因為愧疚,回去的路上,季時川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但都無法接通。
打到後來他就沒再打下去。
正要按熄屏幕的時候,手機的通知欄跳出來一條新聞。
xx高速公路發生特大車禍,導致兩死七傷。
我看到他企圖點進去。
但高鐵駛過一條長長的隧道,手機沒了信號。
季時川望著總也打不開的網頁,疲憊地放下了手機。
我記得,和季時川初見是在一次單位組織的聯誼會上。
我全程低頭喝水,一方麵是不善交際,另一方麵倒並不是我有多渴,實在是因為媽媽又問我要錢給沈心妍治病了。
我被她念得煩躁不堪,隻得乖乖把錢轉過去。
然而,轉完我就發現,我的卡上隻剩一塊兩毛三了。
我買了兩個饅頭。
早上一個,中午一個,晚上隻能喝水充饑。
可是我真的餓得有點受不了了。
我本來就有點低血糖,這會兒眼前甚至出現了幾個重影。
我下意識想要起身。
借點錢也好,恬不知恥地問別人要點吃的也好,我此刻急需進食。
可是我的雙腿已經不聽使喚,站起來的瞬間就軟了下去。
我看到四周的景色飛速向上升起。
意外地,我並沒有砸在冰冷的地麵上,而是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