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聽說餘萍兒動了胎氣,鐘裕莨命人送去無數珍貴的藥材,胎相才平穩下來。
鐘裕莨陪了她一整日,晚上的時候,才來了我這。
他毫不客氣的踹開了宮殿大門,質問我:“青雲,你何時變成了這樣?”
“我何時不這樣?”
我出身將門,最愛幹的事情就是彎弓射雁,執劍摧花。
今日不過摧了他一朵嬌花,竟質問起我來了。
“無論如何,她還懷著我的孩子。”
鐘裕莨平靜下來,開始語重心長。
那些為江山,為國祚的話我聽得耳朵快要起繭了。
“那不如陛下廢了我,立她為大?”
鐘裕莨閉嘴了。
廢我,估計他早就想了。
可我是先皇親立的太子妃,太子還未定的時候我的身份就已經被寫在了聖旨上,那是先皇給我父親的安心符。
換而言之,誰得到了我,誰便是太子。
先皇子嗣綿薄,隻有鐘裕瓏和鐘裕莨二子,且都是人中龍鳳。
兩者選其一,就注定證明他們之間不會有什麼真摯的兄弟情誼。
在我從江南水師府被接到京城開始,他們之間的鬥爭更為激烈。
這些事情,我全被蒙在鼓裏。
到京城的第一年,我愛上了那位溫潤如玉的大皇子鐘裕瓏。
他總是一副隨和的狀態,菩薩一樣的胸懷令我感到欽佩。
他總是說不在乎誰當皇帝,隻要為民福祉,便是好的。
“可是如果你不想當皇帝,我就當不成你的太子妃了呦。”
因為我的這一句話,他開始加入了爭奪。
甚至在後麵急於求成,聯合我父親去逼宮。
而後來兵敗之時,鐘裕莨將我撿回來,還娶了我。
不過也是利用我這個名分罷了。
先皇餘威仍在,所以他惺惺作態,廢我也不能,愛我也不能。
餘萍兒笑我無能,其實真正無能的人,是她的皇帝陛下呀。
5
我與鐘裕莨不歡而散,他隻給我留下了一句以後莫要如此,便走了。
那之後,鐘裕莨開始處處提防著我。
送去給餘萍兒的餐食由專人檢驗,任何人進入側殿,都需經過重重搜查。
太醫每次去給她請脈都會詳細記錄,然後把世間最好的補品都給了她。
鐘裕莨甚至破例封了她為皇貴妃,位置等同副後。
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仍在看話本。
這次是一本生死糾葛的話本,我卻看得有些想笑。
這世間,哪來那麼偉大的愛情。
不過都是各取所需罷了。
“娘娘!”小桃恨鐵不成鋼地喊我:“陛下都半個月沒來咱們宮裏了,您就一點也不著急嗎?”
“啊?”
我從話本的世界裏剝離出來,問她:“我急什麼?”
“您就不怕她奪了您的位置嗎?”
小桃跟著我快十年了,對我忠心耿耿,我和鐘裕莨的感情問題,她比我自己還操心。
“她想要,我就給她唄。”
我無所謂的態度讓小桃更為著急,若不是我攔著,估計她也要提劍去砍了餘萍兒了。
“你看你就是和我待在宮裏太久了想太多,不如我們出宮走走?”
不等小桃答應,我就起身命人備馬。
宮牆外已經是春日融融的景象,城郊的芙蓉開得繁盛,我與小桃下了車輦,漫步叢中。
這是我之前最愛做的事,隻是曾經總有鐘裕瓏陪我,鐘裕莨也偶爾跟在後麵。
鐘裕瓏死後,我就再也沒來過了。
鐘裕莨也曾說要陪我來看花,被我拒絕了。
和夫君去走和舊情人走過的路,這算是什麼事?
我想著舊事,走到芙蓉深處的時候,還真就看到了這一幕。
鐘裕莨他帶著新歡餘萍兒,攜手走穿過了漫天的花瓣雨,現今正在中間的那片空地上放風箏呢。
一時間幾目相對,我隻想逃竄走人。
“皇後。”
鐘裕莨叫住了我。
“既來了,為何不一起過來。”
“臣妾….臣妾不會放風箏。”
說完之後我便後悔了。
我怎麼忘記了年少時期還同鐘裕莨為放風箏的線該放多少尺而產生過爭執了。
“嗬嗬......”
我尷尬一笑,拉著小桃坐在了一旁。
餘萍兒因為大著肚子不方便,也一直坐在地麵的軟墊上。
現在的場麵竟變成了我與餘萍兒並肩而坐,鐘裕莨在不遠處塗著一隻金魚風箏。
唉。
我後悔了。
過去那幾年不應該為帶夫君去走舊情人的路而感到尷尬。
我就應該年年都帶鐘裕莨去走走,最好還在他耳邊說一說我是如何愛他兄長的。
憑什麼隻有我一個人尷尬不已,他就可以自如的帶著小情人走前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