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月光

所有的變化，都應有跡可循。

我借口回娘家報喜，打算找家中管事幫我調查。

穆承冶自然要陪我回去。

他小心翼翼地扶我上車，一如既往的體貼，仿佛昨夜的嘶吼，都隻是我的錯覺。

馬車嘚嘚，他也跨上了馬。

一行人即將出發時，有小廝急匆匆跑來。

小廝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他便簇緊了眉。

“窈窕，軍營裏有緊急軍務，你先自己過去吧。”

我一把掀開了車簾，看向他的眼，“真是軍營？”

他的嘴角，不自覺地深深一抿，隨後又若無其事地扯開，“人家都說婦人孕中多思，本來我還不信。如今瞧著也不是虛言。怎地，你還不放心夫君我。”

他怕是自己都沒察覺，但凡說謊，他都會不自覺地抿嘴。

“不過就幾步路，送了我，也來不及嗎？”

我仍舊不死心。

隔著車窗，他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觸感溫熱，就連嗓音都如往常般溫和。

“窈窕最識大體了，我回頭定來接你。”

信誓旦旦的模樣，倒顯得我有些無理取鬧。

我放下了車簾，不願再見他決絕離開的背影。

淚水終於忍不住橫流。

他怕是忘了，我甚是耳聰目明。

方才那小廝的低語，我早聽了個大概。

小廝說，柳姑娘有難。

能讓穆承冶上心的柳姑娘，隻有柳綰綰。

我吩咐車夫調轉方向。

看樣子不用回娘家求救，我今日也能瞧得一場熱鬧。

果然，穆承冶的目的地亂哄哄的。

小小的院子裏圍滿了人。

人多的一方，男人們凶神惡煞、女人們蠻橫潑辣。而穆承冶孤身護著一個女人，卻寸步不讓。

“好你個小賤蹄子，就這麼舍不得男人的褲襠，剛給我兒守完孝，便出來勾搭人。”

“把嘴巴放幹淨點兒，還不是你們瞧著柳家倒了，便強逼著綰綰殉葬。她守夫孝已滿，自然能改嫁得。如今她由本侯護著，你們休想再動她一分一毫。還不給本侯滾。”

原來，真是柳綰綰回來了。

她一回來，便撅住了穆承冶的全部目光。

我的身子晃了晃，隻覺得心臟被什麼東西戳中了般，勾出綿綿密密的疼。

不一會兒，裏頭的痛呼聲與尖叫聲起。

穆承冶雖隻有一人，但他武藝不低。片刻後，一群人鼻青臉腫地離開。

小院的門開了又關，隔絕了裏頭男女相擁的身影，卻阻不住哀啼啼的嚶嚶怯怯。

“承哥哥，綰綰謝過你的好意，但綰綰此生絕不做妾。”

“我早說過，是娶。”

穆承冶，用了一個娶字。

這個字正印證了昨夜他的“平妻”之語，叫他的心思無所遁形。

我愈發喘不上氣來。

“如今怎麼娶，她有了身孕，你再找不到借口了。”

“我喜歡的隻有你。而且她身子並不好，這個孩子不一定能保得住。”

我全身冰涼，他居然為了柳綰綰，來詛咒自己的孩子。

心臟再次縮緊，這一次的痛嵌得更深，似被徹底剖開，血肉模糊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