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著銬鐐,跪在刑台之上,周身鎖著新魔尊施下的咒印。
有毒的荊棘纏住了身體,倒刺刺進皮肉,疼得發脹......
毒刺會永久留在皮肉裏,隨著血液往心脈裏流,若入心脈,必死無疑。
我動不了,更沒法兒趕走身邊冒著黑氣的魔物,不斷舔-舐我的身體。
我抬頭望向段月白,他的眼透過麵具散發陰戾,正漫不經心的喝茶。
他曾是高高在上的月白仙君,在怒斬我後,卻為了心愛的琉璃仙子,跪在九霄雲外。
飲下魔血,墮神入魔。
如今,他將我從冥府撈出,不過是為了救那個裝病的白月光。
我看著他榻上臉色慘白的人兒,嬌弱無骨,弱柳扶風。
她是天帝的女兒,段月白的愛侶。
隻可惜,這麼好仙途,都被我毀了!
我譏笑:“月白仙尊,是想讓我再毀你們一回?”
他不語,溫柔將藥喂到琉璃口中,懷裏的人兒咳嗽兩聲,胸口劇烈起伏著。
下一秒,一道鞭子抽在我身上,血花四濺。
我痛到顫抖,可我能治百病的眼淚,他段月白一滴都別想要!
我死死閉上眼睛,卻覺得一股力道將我的眼皮撩開。
段月白扯開我的眼皮,睜眼的瞬間,我看到段月白再無慈悲的臉。
“你知道你的眼睛多美嗎?”
“下次要是再隨便閉上,我就讓你的寵物身死魂消!”
他指尖翻轉著一塊蛇的鱗片,幽幽發著青色的光。
“風柳?段月白,你把風柳怎麼樣了?”
“蘇酒酒,我還以為,你去了趟冥府,連情緒都熬沒了!”
“沒想到,你還會心急?”
他眼神玩味,我掙紮著抓他,荊棘刺進我皮肉,眼淚再也止不下來。
風柳是我唯一的朋友,從天界九重天,到冥府的地獄,隻有他一直陪著我。
眼淚在落地前,被段月白捧至掌心,他拖起琉璃,將眼淚喂到她嘴裏。
琉璃斜睨著我,那是得逞的表情,她從來都沒病!
病的是段月白!
他是九天外最清冷的上仙,白衣纖纖,不染凡塵。
千年前的仙魔大戰,他帶著一眾仙家應敵,看似羸弱的他,竟戰無不勝。
那時我才知道,他是天生仙骨,生下來便是神仙。
五光十色的仙訣在我身邊不斷炸開,無數小妖化作無形。
我看呆了,不會使用法術的我根本難逃一死。
我縮起身子化成原形,躲在巨大的芭蕉葉下。
直到琉璃仙子的劍發著微光戳向我,命懸一線的刹那,我看到了段月白清冷孤傲的臉。
他揮了揮衣袖挑起琉璃仙子的劍,狠狠將我護在身下。
琉璃仙子被仙氣震得一個趔趄,又轉手,被段月白托在懷裏。
“月白上仙,你要護著這隻妖?”
“你要為這隻妖傷我?”
琉璃想靠進月白身側,又被人疏離地推開......
“這麼小的花妖,應該沒傷過人,就不要傷她性命了!”
他聲音清冷又慈悲,我被溫熱的手掌握住,眼淚卻嚇得掉了下來。
淚珠子落在他手腕的刀傷上,一瞬間傷竟自愈。
“呀!這是個好東西!”琉璃仙子抓住我的頭發便扯,我吃痛哭得更響。
我是花妖,琉璃仙子提議將我煉器,做成專門治傷的法器。
我嚇得三魂沒了七魄,忙躲進段月白的袖子裏。
段月白也護我,本以為琉璃不會再動傷我的心思,卻不想入夜她又來捉我。
那一戰,仙界告捷......沒人會在意一隻花妖的死活。
為了離琉璃遠一點,我躲在段月白寬大的袍子下。
在眾仙慶祝大挫魔界時,段月白卻帶著我走進一間石室......
直到石門重扣,我踏實的心又不安起來......
這裏灰落落的,什麼都沒有,隻有四條帶著藍光的銬鐐,頂端嵌入石壁裏。
初次之外,都是封魔的咒印......
段月白自顧自銬上手腳,又無奈地將藏在袖裏的我抽出。
我從未見過誰閉關要拷住自己,卻見隱隱的黑氣從他身後散出......
“跟我閉關,你不怕嗎!”他溫潤的唇輕啟,好像從一開始便知我在那裏。
怕!當然怕!不怕我也不會跟著他閉關。
可看著他的黑氣,我好像更怕了!
那氣息帶著陰鷙和邪氣,是魔的氣息。
“我被魔尊殊炎重傷,身上染了魔性,你和我在一起很危險!”
他伸手想攬我,可聽到魔尊,我又嚇得炸毛。
我的兄弟姐妹,我的親族全家,全被那個禍害抓走,搓成了療傷的丸子。
我怕魔,怕那種頭上頂著犄角的家夥!
順便也怕染上魔氣的段月白,我躲他遠遠的......
直到找到一個鐵鏈長度無法觸及的角落,我才安心蹲在牆角。
段月白麵露無奈,他運功結印,一層層結界將他自己困住。
他自身藍色的光圈與黑色的魔氣爭鬥,在結界裏咣咣亂響。
我見他麵色愈發青紫,最後一口血噴了出來......
“月......月白仙尊?”
“......”
“月白仙尊?”
“......”
“月......”
“幹嘛!”
他終於蹙眉,有了點活人的反應,我則委屈巴巴地抱著自己的肚子。
“我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