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年幼喪母,本就在這宮中無所依靠,卻又不得父皇寵愛,處境自然也異常艱難。
宮中多的是見風使舵,落井下石的小人。
年幼吃不上一頓溫飽的飯,也是常事兒。
可她不同,她是將軍府中的嫡次女,自幼就活在家人的寵愛中。
含在嘴裏怕壞了,捧在手裏怕摔了。
朕猶記得,第一次與她相遇,還是宮宴上。
那時,她與禦史家的小公子發生了口角之爭。
年紀小,沒吵贏,躲在禦花園的梨花樹下哭得眼淚汪汪,上氣不接下氣。
朕恰巧路過,見她那副委屈樣兒,心裏竟也難受得緊。
便從懷裏掏出了一塊帕子遞給她,蹲下柔聲詢問她緣由。
可她好麵子,隻一個不停地抽噎,絲毫不肯透露。
起初,朕並不知道她的身份,隻將她當做尋常家官員的小女兒。
於是猜測她許是年幼貪玩,誤入了禦花園,迷了路,出不去。
故而好心地牽起她的手,帶她去宮宴找父母。
不料,她從此卻賴上了朕。
大庭廣眾之下,就揚言宣稱要娶了朕。
她母親慌了神,拉著她就跪下向朕賠罪。
她卻倔強地立著不動。
朕傻了眼,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還好宮宴開始了,朕得了由頭,適時離開。
隨後就將小丫頭拋之腦後。
但那時,朕好像記得她還說了句什麼驚濤駭浪的話來著?
「既然我娶不了你,那我就等著你娶我吧!」
轉眼三個月就過去了。
大婚之日,朕在門口磨磨蹭蹭,死活不願意進去。
小全子揣著手,仰著頭,小心翼翼:
「陛下,不進去嗎?」
朕背著手,一臉高深莫測:
「急什麼!沒看見今晚月亮這麼圓,朕不得好好欣賞欣賞!」
小全子左瞅瞅月亮,右瞅瞅朕,欲言又止:
「陛、陛下。」
朕不耐煩,轉身瞟了他一眼,怒道: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放不出來就給朕憋著!」
他嚇了一跳,哆嗦地抬起手,指了指月亮:
「可、可是,陛下,今日才初七,哪來的圓月?」
朕抬頭瞅了瞅。
正如他所言,一輪彎月明晃晃地懸掛空中。
跟“圓”字不能說扯不上八毛錢關係,起碼能說八竿子打不著。
可朕是誰!
朕是皇帝,自然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一臉淡定:
「噢。」
然後朕順理成章有了理由:
「許是朕喝多了酒,看花了眼。」
接著朕佯裝酒力不勝,故意走錯路,徑直就路過皇後的中宮。
身後的小全子大喊大叫:
「陛下!錯了,錯了!」
朕目不斜視,充耳不聞。
沒辦法,朕的腿天生有想法,有能力,有性格。
朕管不了它,朕隻能隨著他走。
眼瞅著勝利就在前方,朕一邊心中暗自竊喜,一邊加快了步伐。卻不料,身後卻突然傳出了一女子含笑慵懶的聲音:
「今日臣妾與陛下大婚之喜,陛下不來臣妾宮中,這是準備去哪啊?」
朕被皇後抓了個正著,瞬間耳根子通紅。
轉過身,朕的心止不住發虛,聲音支支吾吾:
「沒、沒去哪啊!」
說完,怕她不相信,朕還故意朝前走了兩步。
她似笑非笑地望了朕一眼:
「臣妾還以為陛下是害怕臣妾,故而想要逃跑呢?」
朕怒目圓睜,矢口否認:
「怎、怎麼可能!」
「笑、笑話!朕怎麼會害怕!」
皇後瞬間眉開眼笑:
「那陛下還愣在原處做甚?」
「莫不是真的害怕了?」
朕這人,什麼都好!
就是禁不得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