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糾纏

我還是像以往一樣偷偷看他。

少年個子拔得很快，一轉眼就比我高好多好多了。

他坐在梨花樹下看書，微風吹過，花瓣落在他的衣袖上，可他卻十分專注，依舊安靜地看著。

真是什麼姿什麼玉來著？

我學問不行，要是姐姐在肯定能說出很多詩詞來誇他。

總之，我覺得他和那滿樹梨花一樣，說不上來的幹淨好看。

姑娘你不會真的喜歡他吧？阿玉悄悄問我。

臉都紅成這樣了，一有時間就來看。雷打不動一年，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用的，還這樣隱秘妥帖，就快把心掏出來了！

我頓時悟了，原來這就是喜歡？

那我應當是很喜歡很喜歡他的，因為我心裏還想嫁給他。

阿玉一臉憂色。我拉住她好聲勸著，你可不許偷偷告訴我母親，你是我的丫鬟，要是找母親告狀，那也算背主，要被發賣到窯子的！你還記得姐姐院子裏那個春鶯嗎？

阿玉臉色一白，姑娘倒是學壞了，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拽著她的手哄她，你跟我一起長大，你是我頂頂好的姐妹了！我什麼事你不知道？你什麼事我不知道？我是好是壞，在母親眼裏都有你一份，我倆才應該互相扶持，姐妹同心，其利斷金！

她被我說得啞口無言，隻是在幫我勾搭徐涑這件事上依舊十分不情願，絕不給我出主意。

我無所謂，隻要她不告訴母親就成。阿姐說過，做事要有耐心，尤其是大事。成婚就是大事，我要有耐心！

......

可徐涑真的好冷漠啊，我在書頁裏夾了好多情詩，他理都不理。屋裏那些詩集都快被我薅遍了，他都不為所動。到最後我隻能自己胡亂寫，想到什麼就寫什麼。問問他飲食起居，跟他說說日常趣事。

他一定覺得我腦袋空空傻裏傻氣吧。他那樣優秀的一個人，連爹爹都忍不住誇他心純誌遠，堅毅不浮。而且又不慕權貴，定是瞧不上我的。

母親也總說我，漂亮麵孔笨肚腸，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管得住人，會不會被婆母拿捏。姐姐笑她操心，說我最好是一輩子不要嫁人，在她身邊快快樂樂地長大。

每每提到我的婚事，我都好想說，徐涑就很好啊！他又沒有母親，也沒有一大家子人要應付，我隻要和他和和美美就夠了。

他對不需要的幫助都記掛在心，那對妻子就一定更好，他肯定會對我好的！

如果能對我再有一點喜歡，就最好了。

但是我不敢提，我認為的好總不是母親眼裏的好。她覺得我就得像姐姐那般，嫁得門當戶對，夫君身居要職，又與她恩愛有加，婆母還那樣富有賢名，待她如親女兒。

可世上哪有那麼多像姐夫一樣的良配，再說了，也隻有阿姐那樣既聰慧又美貌的女子才配得上。

我？算了算了......

我倒不是說我配得上徐涑，在我眼裏他也是頂頂好的，值得阿姐那樣好的女子。可我喜歡他，人總要是有些癡心妄想的嘛。

......

徐涑的冷漠讓阿玉很滿意，她嘲笑我做無用功。那就是個鐵石心腸的，絕不越雷池一步，姑娘捂不化的。

我不信，湯婆子可不就是鐵銅做的，可不就熱乎乎的！

我雖然什麼都沒有，既笨又傻，但我有心，隻要我是熱的，他就一定可以被捂化！

我的豪言壯語讓阿玉直搖頭。

雖然我表麵上很有信心，可心裏卻也虛得很。一個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的人，怎麼會被打動呢？就憑那堆酸詩？

我搖著頭甩開這些不好的想法，又堅持了大半年，雷打不動每日騷擾。

我是真著急啊，我很快就要及笄了，要是還不能打動他，就隻能乖乖聽從父母之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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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徐涑出盡了風頭，奪得鄉試第一，中了解元！

連銅湖書院的學子都被他比了下去。

好多人來給他道賀，之前瞧不上他的下人們也開始對他讚譽有加。

真好呀，他的努力有了實打實的回報，我打心眼裏替他高興。

我喜歡的人是那麼耀眼，少年的他好似明珠蒙塵，如今已洗盡塵埃展現出真正的風采。

以後也會越來越好的！

我默默地想著，可這下我更配不上他咯......

......

母親忙著應付來打聽徐涑的夫人們，一邊又細細地為我挑選著未來夫婿。

雖然別人都很看好徐涑，可對於母親而言卻並不這麼認為。寒門學子身無所依，就算考了舉人，可想做官還是很難的。像我母親這樣出身侯府的貴女，依舊瞧不上他現在的身份，她的女兒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