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伏弟魔

此後的幾天我心神不寧，我決定主動出擊。

知己知彼，才能防患於未然。

為了調查，我去了親生父母兒子陳家寶的醫院。

我假裝自己是送花的，很快就從護士那裏打聽到了他的床位。這是一個三人病房，我第一眼就鎖定了我那個所謂的弟弟。

“這是人吃的飯菜嗎？這是豬吃的吧！”

病房裏一個瘦弱的男生把飯菜盒往一個女的身上一扔。

明明是小小的年紀，臉上盡是一種蠻狠。和視頻裏乖巧可憐的模樣，大相徑庭。

甚至看不出他是病重的病人。

被扔的女人也不惱，尷尬地用手撈起掛在身上的菜飯。

她手腳明快，迅速就打掃好剩飯剩菜，神情充滿窘迫。

“家寶，你姐夫這幾天把我趕出去了，不讓我在家睡覺，沒地方燒飯，你就將就將就吃一下醫院裏的飯菜，明天姐給你做好吃的。”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就是因為你沒用所以姐夫把你趕出去的。”

“我不管，這種豬食我不會吃的。你現在就去給我買漢堡雞翅，不然我就告訴爸媽！”

陳家姐姐為難。

“家寶......爸媽有給你錢嗎，姐身上就十塊了。”她神色羞赧。

“你是傻逼嗎？！被趕出來身上錢都沒有，還敢問我要錢？！”

“沒錢你去偷啊，沒錢你去搶啊，沒錢你去賣啊！你怎麼敢問我要錢？顧家的錢統統都是我的！你憑什麼問我要錢？！”

瘦弱的男生沒什麼力氣，但是咬著牙各種方位地擰自己姐姐身上的肉。

陳家姐姐疼得齜牙咧嘴，但是不還手，盡量不傷及對方地躲開他。

其他病床有人默默搖了搖頭，似乎對這情形已經見怪不怪。

我怕自己觀察他們招人注意，故意跑去別的地方佯裝送貨。

結果在一樓電梯看到了陳家姐姐。

我忍不住跟了她一段路。

發現她神色匆匆地往著鬧市跑。

竟然是去學校。

叮鈴鈴——

放學鈴聲響，陳家姐姐焦急地等待。

不斷張望洶湧而來的學生中有沒有自己的孩子。

“婷婷，婷婷！——”

她眼睛一亮，喜出望外地擠到了女兒身邊。

她女兒有點驚喜地看向母親。

“婷婷，媽媽——”

“你滾！”

——

一聲咆哮，一道粗壯的身影扯開母女倆挽著的手。

一個青筋暴起的男人在她們身後怒目圓睜。

“爸爸......”

女孩小心翼翼地喊。

“我說過，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家，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男人忍下怒意，牽過自己女兒。

女孩不舍自己母親，但又不敢違抗自己的父親，亦步亦趨地跟在父親後頭。

“阿正，我會改的，我以後都會以我們這個小家為重，你相信我，婷婷不能沒有媽媽啊......”

陳家姐姐卑微地伸手想去夠父女倆。

男人無情地甩開，回頭冷嗤一聲：

“你會改？我沒猜錯的話，你剛從醫院過來吧？”

女人喉嚨一緊。

“連離婚了你都放不下你的弟弟。”

“婷婷有你這樣的媽真是可憐，老子辛苦掙得的錢全被你拿去補貼你弟弟，婷婷生病了你不照顧女兒去伺候弟弟。可能有一天你爸媽讓你把婷婷賣了拿錢送你弟，你都能答應。

你已經無藥可救了，不要再出現在我們父女倆麵前，否則以後被打的不但是你，還有你爹你媽你弟！你給我當心點！”

陳家姐姐的臉青紅交錯，被男人的威脅震住了。

她似乎想要解釋，囁嚅了幾句，終究放棄開口。

路過的行人指指點點，偶爾有幾句“可憐啊”“伏地魔”飄過。

陳家姐姐怔怔地看著女兒和前夫的背影，良久才肯離去。

我跟著她一路，發現她最後去的地方竟然是醫院附近的一處群租房。

目送她蕭索的背影，我不禁默默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