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出去了半條命,我到底艱難的吊住了那口氣,氣息奄奄的盡力養好孩子。
裴斯隔日來看過一次,依然帶著些常見的愧色。
“景淑,我......”
隔著一道帷幔,我的聲音波瀾不驚。
“夫君不必多言,定是有了要緊事。總歸有驚無險,我已決心給孩兒起名為燁。”
他鬆了一口氣,似乎沒有想到我半點不提昨夜的凶險。
“你做主便好。”
我與他再沒什麼好說,厭倦的等他走。裴斯卻遲疑的上前一步,“景淑,你的身體還好嗎?”
“很好,夫君可以離開了。”
“我......”
“七郎!”
突然衝下來的人打斷了他的欲言又止,陳憐又抓又撓,奮力的要從攔在門口的丫鬟中間擠 進來。
“你來這裏做什麼?”
裴斯一驚,心虛的看了我一眼。
陳憐咬著一口銀牙,“叫她有什麼事都衝我來,自己的男人自己護著。是我昨晚勾著你不要走的,欺負你算什麼本事?”
“嗬,自己的男人......”我聽的隻想發笑,“你哪來的臉說這句話?聘為妻奔為妾,你既無三書六禮,又無父母下聘,不過是連妾都不如的玩意兒罷了!”
陳憐不怒反笑,得意的昂著頭。
“隻有你這個落魄的公主才在乎這些虛禮,我有七郎的心就夠了。”
裴斯被她抱住,露出頸間一線惹眼的紅痕。
那是我命懸一線之時啊。
我不在意他有沒有否認,徹底冷下了眉眼,淡漠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你們既情投意合,從此以後,便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陳憐洋洋得意,“你憑什麼?府上這麼大地方,你難道要一個人獨占不成?”
“就憑這裏是父皇親賜給我的公主府。”
隻是一句話,便足夠讓兩個人啞口無言。
王朝垂垂暮年,父皇也是苟延殘喘。但衰老的雄獅到底威嚴過,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甘心一個人走?又或者帶上誰?
為了裴氏考慮,裴斯不能離開公主府,必須和我裝出相敬如賓的樣子。為了燁兒的後來考慮,我也必須體麵的討好父皇,不步上母妃的後塵。
盡管我無比的想讓他滾。
府裏的人手還算足夠,我不願再和裴斯多說,以假山為界,互相不得寸進。
他們玩他們的,我過我的。
燁兒一天天長大,愈發的冰雪可愛。幸好他沒從胎裏帶上什麼病根兒,被我養的好極了,這是現下唯一的欣慰。
裴斯來找過我幾回,打著舊日的情分牌,惺惺作態的樣子令人作嘔。
我沒見他一麵,但讓燁兒見了見他父親。
小家夥不記仇,躺在血緣父親的懷裏咯咯笑,看的裴斯怔怔了好久。
這樣也好。
我的孩兒,不必像我一樣精於算計,也不會像裴斯一般道貌岸然。
他隻需要健康、快樂的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