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知雅被金穀年眼裏的寒芒刺傷,渾身不自在。
“娘,你莫要說糊塗話,致恒是我外甥,我為何會害他?”她強裝鎮定道。
諸不知,金穀年卻笑了。
“是你自己承認的,我可沒說什麼?”她目光漠然,如同看跳梁小醜一樣,充滿不屑。
文知雅那姣美的容顏瞬間變得扭曲起來,沒想到竟被套話了。
可惡。
“你,你—”她指著金穀年,半天說不出話來。
金穀年逼近她,嚇得她節節後退。
“做事前先想想後果,下次再被人發現的話,毀的可不僅僅是你的清譽而已。”金穀年又向前一步,“蔣家人正苦於怎麼退婚,巴不得你犯錯毀婚,你這是巴巴趕上去送人頭呢。”
“你想死我不攔你,可別連累別人。”她冷聲道,“再有下次,我會先殺了你。”好不容易重生一回,她可不想死。
文知雅的臉刷地白了,眼裏閃過一道悔恨的光芒,強裝鎮定道:“你胡說,我什麼也沒幹!”
金穀年懶得跟她廢話,這丫頭做事不經大腦,活該做炮灰的命。
文知德想要緩解氣氛,插在她們中間,先是喝住文知雅:“老三,娘也說了,你外甥是娘胎帶來的熱毒,你別再胡說八道,害娘親心煩。”
又對金穀年笑道:“娘,兒子把水缸盛滿了水,不如做飯吧。”
金穀年一動不動,神色懶散:“親生兒子生病,你竟一點也不關心?”
養不熟的白眼狼,憑什麼吃她做的飯?
眼看戰火又燒到自己頭上,文知德迫於她強大的氣場下,竟有些害怕。
“娘親,兒子自然是關心孩子的安危,但也要吃飽飯才有力氣幹活。”文知德眼裏閃過糾結的神色,舔舔嘴唇,又帶著一絲討好:“娘,兒子買了一些白麵回來,不如今晚做大醬拌麵條吃。”
他用近似哀求的目光望向金穀年,額頭卻布滿細密的汗珠。
金穀年眉頭微蹙,轉身回到灶房。
不給白眼狼吃,她也要吃飯的,何必跟肚子過不去。
再說了,她也想看看這兄妹倆買的什麼葫蘆。
將白麵粉攪拌醒發後,用擀麵杖將麵團擀成圓形,等擀成越來越薄的麵圓,切成一公分的條條待用,再將今日剩下的餃子下油煎焦,薑、蒜、醬油炒成醮料。
麵條焯水瀝幹,拌上醮料。
金穀年盛了四碗麵條,想了想,又多裝一碗。
待她端出來時,文家兄妹早等候多時,文知雅拉著文知禮入座,壓根沒有幫忙的意思。
金穀年冷冷將飯食擱下,又端了一碗給夏彩花。
夏彩花正躺在床上默默流淚,見她進來,苦不堪言。
“吃吧,否則哪來的奶喂孩子。”金穀年小心將她扶起,淡淡說了一句。
夏彩花眼睛都快哭瞎了,哽咽道:“娘,致恒會不會有事?他,他看起來很不好。”她的命太苦了,好不容易生下孩子,卻養不活。
金穀年淡聲道:“胎毒而已,沒事。”
夏彩花停止哭泣,困惑道:“娘,你說的是真的?”
“聽我的準沒錯。”金穀年柔聲道,“你先把麵吃了,回頭把孩子交給我照顧。”
夏彩花將信將疑,到底是多了一分希望。
金穀年回到庭院的時候,文家兄妹早把麵吃幹淨,就連煎的餃子也沒放過,老四還捧著碗舔個不停,意猶未盡的樣子。
“娘,許久不吃你做的醬麵,越發好吃了。”文知德不吝稱讚道。
金穀年沒有半點歡喜,臉上依然是淡淡的。
她坐下來正要開動,驀地又擱下筷子,默默地端起碗往房間走去。
文知雅急地站起來。
文知德賠著小心道:“娘,不合你口味嗎?”額頭上的汗珠滴落下來,卻恍然未顧。
金穀年反問道:“你很熱嗎?”
“呃,沒,沒有。”文知德忙抹了把汗,解釋道,“剛才麵吃得急了些,發汗了。”
金穀年轉過頭,淡聲道:“把碗筷收拾幹淨,我回房吃。”
文知德隻得作罷,回過頭,跟文知雅相互交換了眼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王芳色抱著孩子,神色慌張地走進來。
很快地,從屋裏傳來夏彩花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還有王芳的哭腔聲。
“我的兒啊!”
“娘親對不住你!”
“咱們來世再做母子!”
“女兒,是娘親沒用......”
文家兄妹站在院子中央,聽著那些慘烈的叫聲,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金穀年寒著臉走出來,目光森冷。
文知德厚著臉皮上來問道:“娘,你吃了沒有?”
這個時候還關心她吃沒吃,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金穀年嗯了一聲,深深看他一眼。
文知德臉一白,默默地垂下頭。
這時,夏彩花抱著孩子衝出來,披頭散發的樣子,撲通一聲跪倒在金穀年麵前。
“娘,求你救救孩子吧!”她滿臉淚水,舉起孩子道。
金氏說過的,孩子帶了胎毒,會好的。
不知道為什麼,金穀年的地位在夏彩花心裏變得神聖高大,像是能創造奇跡的人。
金穀年神色淡淡,瞥了一眼繈褓中的孩子,隻見臉發黑,氣息微弱,眼看就不行了。
她望向一旁的王芳:“大夫怎麼說?”
王芳神色悲悽:“大夫說中毒了,無力乏天了。”
中毒?
夏彩花停止了哭鬧,剛才隻顧著傷心,卻忘了根本。
兒子中毒了!
他那麼小,根本沒吃過什麼東西,除了她喂的奶。
可她卻沒事,怎麼回事?
她迷茫地望向金穀年,隨即,又回過神,狠狠地瞪向文知德:“文知德,是你幹的?”
文知德臉色慘白,反駁道:“我沒有。”
“他是你親生兒子啊,你好狠的心!”夏彩花掙紮起來,帶著拚命的架勢,身上的褐色棉衫滲出一道血漬,嘀嘀嗒嗒地淌著血…
王芳嚇了一跳,驚呼道:“女兒,你出血了!”
金穀年飛快接過夏彩花手中的嬰兒,對王芳命令道:“傷口裂開了,趕緊把她扶到屋裏躺著!”
“我苦命的兒啊!”夏彩花心如死灰,見文知德苦喪的臉,不敢直視她時,心裏早透心涼了!
王芳把她抱起來,望了一眼金穀年:“金氏,孩子…”
“嗯,把他交給我。”金穀年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文知德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他死死盯著文知雅:“老三,你給夏氏吃了什麼?”
文知雅也被孩子的狀況給震懾住了,嘴唇泛紫,打了個寒顫道:“沒,我,柳嫣然說給夏氏一點教訓而已,無傷大雅,我沒想過殺死孩子。”
“你,你魯莽了。”文知德懊悔不已,跪倒在地上。
孩子,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