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朝代沒有辣椒醬,傳統的辛香料主要有蒜、薑、花椒,除了醬油,豆醬,調味料中陳醋的售賣方式更是以布料形式出現,俗稱醋布,方便攜帶與儲存。
此時的醋隻有純粹的酸勁,頗為嗆人,還不為普遍人接受。
金穀年雖懶,卻是個地道的吃貨,灶房裏常備的醬油、蒜、薑,連醋布也備了一塊。
夏彩花是個勤快的媳婦,為討好金氏,變著法子給她弄吃的,廚藝甚至能媲美鎮上的酒樓廚娘,她在臨盆之際還在灶房做飯。
金穀年將清洗過後的折耳根拿鹽浸泡發軟再瀝幹水,將油鹽醋拌好擱置一旁。
另一邊又將婆婆丁焯水瀝幹切成絲,加上醬油薑末攪拌包成素餃子。
大概煮了半個鐘頭,她端著一鍋熱氣騰騰的餃子走出來,接著端來一碟涼拌折耳根,瞧了一眼角落裏的文知德兄妹,淡聲道:“吃飯了。”
文知德兄妹按兵不動。
金穀年沒再理會他們,進房牽著老四文知禮走出來,盛了一碗餃子給他,緩聲道:“吃吧。”
文知禮癡癡一笑,埋頭吃起來。
文知雅想喝住他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兄妹等了一會兒,見老四並沒出現不適反應,猶豫半刻才走來。
確實也餓了。
“湯是苦的,菜也怪怪的,難吃死了。”文知雅嘗了一口餃子湯,吐了,再夾了一筷子折耳根,也吐了。
餃子湯是由婆婆丁跟馬蹄草熬出來的,味道比較苦澀。
婆婆丁本名蒲公英,有清熱解毒的效果,鄉下人並不陌生,很多人卻不認識馬蹄草,這也是極為常見的野草,亦叫一點紅,可藥用或食用。
婆婆丁與馬蹄草服用,治療濕熱肚痛下痢效果甚佳。
文知德也咽不下去,皺著眉頭望向金穀年。
娘親不會想著以後都吃這些吧?
金穀年裝作沒看見,盛了一碗餃子端進房間給王芳,看了一眼熟睡的嬰兒才離開。
王芳咬了一口餃子,感到意外。
婆婆丁雖苦,卻鮮嫩可口,況且這東西還是良藥,清熱解毒,她比文知德兄妹有見識,知道是好東西。
“你婆婆也會作飯?”她問女兒夏彩花道,“味道還不錯。”
夏彩花也被金穀年的操作驚住了,自從她嫁進文家,婆婆三年沒下過灶房,不過,聽說公公在世以前,都是婆婆打理家中事務。
“娘,金氏真的變了。”夏彩懵逼地以為自己母憑子貴,才令金穀年念起她的好,慶幸不已。
這邊金穀年見老四把餃子吃光,湯也喝得幹幹淨淨,點點頭,便讓他玩去。
她盛了一碗餃子帶進房裏,從頭到尾,並不理會文知德兄妹。
古代的孩子早當家,像文知德才十七歲已經娶妻生子,文知雅十五歲也及笄成年了,他們愛怎麼想怎麼做,隨他們去。
退一步來講,他們不樂意了,搬出去自謀生路便是了,白眼狼養不熟,稍有不慎還會惹來禍根,金穀年可沒想過委屈求全,為他們改變自己。
成年人就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金穀年從窗口瞟了一眼,見他們兄妹竊竊私語,還往外出去了。
戲幕才剛剛拉開—
金穀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隨手掏出一碟子涼拌折耳根。
這碟涼菜跟文家兄妹吃的不同,金穀年加了空間的陳醋、辣油、芝麻、糖攪拌而成,味道辛辣酸爽,越吃越過癮。
距離文家一裏外的柳楊林子裏,文知德兄妹被人攔住去路。
早上才跟金穀年吵完嘴的劉氏出現在眼前,神秘兮兮地把他們帶到自家後院,留下一頭霧水的文家兄妹便走了。
“嫣然,你怎麼會在劉嬸家?”
見到突如其來的小嬌妾,文知德喜不自禁,伸手就要拉她。
柳嫣然羞澀地垂下眼瞼:“是我拜托劉嬸子去找你們的。”
文知雅輕咳一聲,帶著討好的語氣道:“嫂子,你總算回來了,我跟大哥很擔心你。”
“嫣然,咱們回家吧。”文知德激動道。
柳嫣然搖頭,眼睛濕潤,囁嚅道:“我不敢,娘親好古怪,我怕......”
從文知德的角度正好看到她紅腫的右臉,想起她被王芳打的場景,保證道:“嫣然,夏家人敢再欺負你,我一定把他們趕出去。”
柳嫣然為難道:“要相公違背孝道,嫣然寢食難安。”
文知德心裏更加有愧,柔聲道:“嫣然,是我沒用,沒能護你周全。”
文知雅在旁忿忿不平起來:“嫂子,你說對了,那女人不是我親娘,她打我,還不給我飯吃。她肯定被夏家人詛咒中邪了。”
見文知德想要反駁的樣子,又催促道:“嫂子,你趕緊想想辦法,不然我娘肯定被夏家人利用了去。”
“老三,她是咱娘,她記得我小時候所有的事情。”想到金穀年對自己的事情張口就來,文知德心生敬畏道。
柳嫣然握著他的手,可憐兮兮道:“相公,我不想懷疑娘親,可她畢竟太反常了,萬一她真被人操控了,性命攸關呢。”
文知德心煩意亂:“肯定是夏氏的詭計,我這就找她理論去!”
柳嫣然跟文知雅攔下他,噓聲道:“切莫打草驚蛇。”
“相公,萬一被夏家人知道了,要害娘性命,該如何是好?”柳嫣然哀求道,“我爹認識一個道士,精通經戒,治家宅不安、中邪祟,度人入道,甚為了得,不如請他為娘親驅魔去邪。”
娘親好麵子,被人折騰,如何能忍受?
文知德臉色驟變,搖頭道:“萬萬不可,還是等我查明真相,再想應對之策。”
文知雅卻是個爆脾氣,一刻也等不及了,氣呼呼道:“大哥,此事不必再議了,嫂子的爹爹—柳秀才見多識廣,推薦的人定是極好的,事不宜遲,咱們分頭行動,今晚就把那個女人的真麵目給撕了!”
柳嫣然握著文知德的手,婉聲道:“相公,咱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娘,她會明白的。”她跟文知雅低低私語一番,還交給她一樣東西,便急忙離開了。
文知德魂不守舍,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總覺得對不住娘親。
門口劉氏的話,又給了他當頭一棒。
“知德、知雅,這是嬸子家的心意,你們先拿回去對付一下。”
劉氏遞給他們一包發黃的糙米,笑嘿嘿道。
文知德臉色灰白,逃也似的走了。
而文知雅如何咽下這口氣,瞪了一眼劉氏,凶悍道:“劉嬸,我敬你是長輩,你少在這裏埋汰人了,我們家像是吃不起飯的人嗎?”
“哎喲,嬸子自然是不敢瞧不起你們,可你娘都跑去地裏挖野菜充饑了,還伸手問我借糧,不是吃不飽飯,是什麼?”
“天可憐見的,嬸子家裏雖不寬裕,可也不缺這一斤半斤糧食的人。”
劉氏豪氣道。
劉知雅跺跺腳,氣急敗壞地跑了。
她暗暗打定主意,今晚要讓那個女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