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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蜿蜒，頂著頭頂灼熱的日頭，我懷裏揣著戶口本走得飛快。

半小時後，我總算來到一個房前。

短暫地敲門後，露出了王老師的臉。

他有點吃驚，站在門口問我，「秦菜，怎麼了？」

「老師，我爸把我的錄取通知書藏起來了，您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教育局？」

王老師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表情，「秦菜，是這樣的啊，我建議你和你爸爸好好溝通一下，讀書畢竟是件大事。」

見我表情不對，他又準備換一個說法。

我直接道，「王老師，我知道了，打擾你了。」

初中三年，我一直擔任他的數學課代表，他對我們雖然嚴厲，私下卻也很親切。

終究是看錯了人。

我在外麵晃了一圈，找了好幾個老師，他們要麼隔著門和我說話，要麼說些無所謂的安慰話，根本沒一個人願意趟這個渾水。

夕陽西下，我心灰意冷地往家的方向走。

過會免不了又要挨一頓打。

上輩子，挨打挨罵幾乎是我的家常便飯。

和弟弟吵架要挨罵，不讓著弟弟要挨打，每天的家務活全是我的，買新衣服時卻總是弟弟的。

我好像就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工具人。

這輩子我絕不這樣了！

「秦菜？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一道有點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我扭頭一看，是李老師。

她推著自行車，自行車簍裏還放著剛買的青菜。

她是我們的班主任，我素來和她不太對付，所以剛剛也根本沒想找她幫忙。

正當我糾結要不要向她求助時，她推了推眼鏡，本就不大的眼睛眯了起來，笑得很開心，「秦菜，你這次發揮得真不錯，考上了一中呢！」

什麼？

我一直以為自己不過是考上了三中，卻沒想到是一中！

所有的老師都知道我考上了一中，卻沒有一個願意說出真相，對我伸出援手。

或許我可以……

我看向李老師，很快又在心裏否定這個想法。

她曾經因為我的一次遲到，就把李淑蘭和秦振國請到學校談話，還總是會說出一些讓我感到難堪的話來。

雖然我已經記不清具體是什麼話了，但是我記得我很討厭她。

李老師從塑料袋裏拿了個蘋果塞到我手裏，「秦菜，拿著，看你考得這麼好，老師真替你高興。」

「我確實對你比對其他同學要嚴厲一些，那是因為我真心希望你能把心思更多地放在學習上麵，而不是照顧你的弟弟。」

她說著臉上流露出一絲欣慰的表情，不大的眼睛裏似乎有淚花在閃爍。

她和我揮揮手就打算走。

如潮的記憶突然湧入我的腦海。

是的，她總是不斷地提醒我：窮人家的孩子就要多讀書，隻有讀書這一條路可以走！

她不斷地要求我：空閑時間多讀書提高成績，不要總是在家裏照顧弟弟。

她不斷地告知我：大人的生活是自己選擇的，我還有選擇的機會。

我對著她胖胖的背影忍不住出聲，「李老師，請你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