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午間許多學生去吃飯，因此圍觀群眾逐漸多起來，其中不乏認得商酌的。

“晦氣，這女人怎麼回來了？”

“認識啊？”

“能不認識，計算機專業的商酌，偷同學期末作品那個，這都不記得的話，侯教授你總知道吧？幾年前侯教授收她當關門弟子的事傳得沸沸揚揚。”

“臥槽，難怪我看著她眼熟，這小偷怎麼敢回學校的？”

聽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小吳漸漸明白這女人到底是誰，沒想到她不過隨口一說，居然猜中真相。

“原來是慣犯，”小吳底氣頓時更足，指著商酌嗬斥：“海大沒有你這種做小偷的學生，弄臟學校的名聲還有臉進來，還不快滾！”

“就是啊，我們可沒這樣的同學，省得哪天東西被偷都不知道，快滾。”

“打電話給教務處，問題學生不配自稱海大的人，讓教務處把她開除了。”

小吳聽到有人幫腔，沾沾自喜起來，仿佛已經看見商酌灰溜溜滾出學校的場麵。

她等著商酌痛苦求饒，或者崩潰解釋，但......她等了很久，久到圍觀群眾開始無聊，商酌也沒什麼反應。

“你怎麼還不滾，覺得被罵很好聽？”小吳不滿意了，她伸手去推商酌。

忽地，她手腕被人猛然抓住，力道重得幾乎要將腕骨捏碎，她控製不住的痛呼出聲，雙眼泛紅，“痛，好痛！放手，快放手啊你！”

“我光明正大進的學校申請複學，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偷東西了？”商酌麵無表情地將小吳的手拉高，瞬息間扯到麵前，漆黑冷漠的雙眸鎖住對方眼睛。

“何況當時學校正在評選帶隊參加計算機職業大賽的隊長，我這麼做，便宜誰？”

小吳有種被什麼凶殘暴戾的冷血動物盯上的錯覺，她嚇得頭皮發麻，連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既然你篤定我偷東西，那不去把看見真相的這雙眼睛挖出來，讓我是不是真的那麼厲害。”

不要因為別人的挑撥陷入自證的陷阱，如果有人冤枉自己，那就挖出他的眼睛咽下去，讓他在肚子裏看個清楚。

在場學生被商酌的凶狠驚得噤聲，誰也沒想到當初唯唯諾諾的女人會變得這麼狠，當下沒人敢幫小吳說話，怕引火燒身。

氣氛劍拔弩張。

直到有學生喊一聲“老師來了”，眾人才恍若夢醒，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然被商酌嚇到不敢動彈。

“......感覺這女人變了，我還以為在上課，都不敢大聲講話。她以前不是隻會跟在侯教授身後當條尾巴，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厲害？”

“你要是碰到那種事你也會變，隻是她剛說什麼，複學？她要回來上課？”

“謔，那計算機專業有好戲看咯。”

說完，他們齊刷刷看向實驗室內走出的身影。

滿頭銀絲的小老頭雙手背在身後，腦袋仰得高高的，一對細小卻透著智慧的眼睛掃過學生們，氣沉丹田的嗬斥：“鬧什麼鬧什麼，不吃飯了？”

“侯教授，”小吳連忙回神，顧不得手腕骨裂般的疼痛，對小老頭扯出個僵硬的笑，指著商酌告狀，“是她先把我攔在這，不讓我走的。”

“我隻是年紀大，還沒瞎，”侯冬春看向身形高挑細瘦的女人，眼眸深處閃過抹異樣的光，轉向小吳時徹底沒了好臉色，“你哪個係哪個班的！大白天在實驗室門口吵吵嚷嚷，沒半點學生樣！”

小吳臉色一愣。

怎麼跟她預想中的不同？

“教授，您誤會了，是商酌先偷東西......”

“你在哪看見我偷的，偷的什麼？”沒等小吳講完，商酌語調疏淡的打斷，同時放開手。

慣力使然，小吳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

商酌懶散抱臂，微微垂眸，居高臨下地睨著小吳，纖長羽睫在眸底投落小片鴉青色的影，顯得冷沉，她說：“不分青紅皂白的捏造事實，你這都是跟誰學的？”

反正不能是學校。

隻能怪小吳自己沒學好，教養差。

侯冬春早在樓上就看見門口爭鬧，但隔著距離，他聽不見內容，此刻從學生口中知道前因後果，臉霎時拉老長。

自己的徒弟想怎麼教育就怎麼教育，因為那是他的徒弟，但外人憑什麼？還是同級別的學生，甚至商酌還比小吳高兩年級，是她學姐！

“滿口謊言，隨意造謠。”侯冬春氣得吹胡子瞪眼，擺擺手招來兩個學生，“你們幫我把她送到教務處，就說我侯冬春要舉報，有學生編排詆毀同學，讓他們查！”

“好的好的。”

兩學生乖巧應好，趕忙一左一右架起小吳胳膊，把人生拉硬拽著往外走。

“不、不是！我沒有......”

小吳仍在喊，卻沒人聽。

侯冬春目光冷冷地掃視一圈，從鼻腔哼出聲，轉身進實驗室。

走出幾步，見身後沒動靜，氣得回過頭朝跟木頭樁子似的徒弟吼：“還不快滾進來！站那讓人當猴子圍觀嗎？”

商酌緩而慢地眨眨眼，心下有些好笑，當即爽快地跟上，對炸毛的小老頭露出個明媚的笑。

侯冬春：“......”

缺根筋的。

師徒兩進入實驗室，失去侯教授的威壓，人群才漸漸恢複正常，三三兩兩的湊一起討論。

“你們剛聽到商酌說的了嗎，她那會真的在評選隊長？什麼時候的事，計算機係的人沒說過啊。”

“就今年寒假，全國五大高校的計算機專業聯合舉辦的職業比賽，第一名可以獲得唐氏集團的offer，我記得當時好像有兩個帶隊人選來著......”

“商酌跟吳密，計算機係兩大天才，商酌偷的作業就是吳密的。”

啊這。

這麼巧？

總覺得有隱情。

“你們想知道更多細節得去問計算機係的人，我隻記得最後是吳密帶隊參賽，結果輸了，拿了個第三，整個計算機係頹靡了好久。”

時隔半年，計算機係選擇性遺忘的事情因為商酌的強勢回歸，再度掀起風浪。

而處於風暴中心的本人，正老實站在師傅麵前挨訓。

“能耐大了，連師傅都不要了，說休學就休學，都沒跟我這個當師傅的商量，你這徒弟當得稱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