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還是師父提醒，我才知道大荒之地的幻月秘境即將開啟。

這幻月秘境每一百年才開啟一次，修仙之人無不向往。師父希望我去覓得機緣，說不定可以重塑靈根。

臨走時，師父語重心長：“昭昭，緣聚則生，緣散則滅。你自己看開些。”

我內心不無動容。

盡管他之前一直不讚成我嫁給寒眠，但他見我態度堅決，也就不再反對，我仿佛還記得他當時的話：“你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不過有些事情，早點經曆也是好的。為師勸不了你，隻希望你開心。”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幻月秘境開啟的那天，來了很多人。

主要是無塵宗、齊一宗和飄渺山這三大修仙宗門，還有一些修仙世家與散修。

我來的時候，氣氛突然凝固起來。寒眠從一群人中排眾而出，他寬袍廣袖，白衣墨發，襯著一雙冷淡的丹鳳眼越加好看。就是臉有點臭。

他皺眉道：“你來幹什麼？”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梨香小院，陪著他的師妹彈琴練劍。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他了，當下有點怔怔，不知說些什麼。

見我沉默，他眸色沉沉，臉上神情有點複雜：“你不該來這裏。”

我回過神來，自嘲一笑：“嗯，飄渺山就我一個廢物，確不應該。”

他悚然變色，嘴唇顫了顫，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師兄，秘境快要開啟了！”白泠月的出現打斷了我們的談話。

她今日一身素白，著絲羅襦裙，裙擺處繡有清淡梨花，恍若梨花仙子。

自她出現，寒眠的目光便沒離開過她。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眼神，那麼溫柔與繾綣，再也容不下他人。

秘境開啟的巨大聲響打斷了我的沉思。我淩空飛入秘境的巨大豁口，不再管身後兩人。

秘境內險象叢生，除散修單打獨鬥外，宗門弟子均團隊作戰。

奇怪的是，無塵宗的弟子人數不斷減少，起初大家不以為意，以為他們尋寶心切，擅自行動，直到寒眠放出的傳音鴿無人回應後，這才發現出了大事。

這天晚上，我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有個女子桀桀怪笑道：“咦？變異冰靈根，這倒是個好貨！”

隨即見到密林深處伸出很多藤蔓。

這藤來勢洶洶，像是纏住了什麼東西，不一會便消失在黑夜裏。

遠處篝火旁的師兄弟們大叫起來：“不好啦！不好啦！白師姐被藤妖抓走啦！”

藤妖？

我心下一驚，隨著藤蔓消失的地方追去……

此處是一斷崖，白泠月正被水桶粗的藤蔓吊著，藤妖顯出妖身，正準備吞噬她。我手執飲冰劍向藤妖刺去，但我靈力全無，單憑一把劍怎是藤妖對手？

我也很快被藤身纏住。

所幸寒眠很快尋來，他催動靈劍，與之廝殺。但這藤妖卻十分怪異，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甚是厲害。

寒眠臉色十分難看，冷冷道：“你是什麼東西？”

藤妖嗔怪道：“奴喚怨女，郎君可是想留下來與奴一起戲耍人間？”

她笑得嬌媚，但攻擊的速度絲毫不減。

竟是怨女藤？！

那就難辦了。

傳言怨女藤集天地怨氣所生，不死不滅，最喜吸食修士的靈力。

白泠月被藤蔓死死纏住，她瞪了一眼怨女藤，艱難對寒眠道：“師兄，別管我，先救師妹！”

我一直試圖掙紮，卻被藤枝纏得越來越緊，我漸漸感到喘不過氣。

怨女藤雙眼一睞，惡作劇道：“真是有趣！不知郎君想要救誰？”

說完便用藤枝將我和白泠月分別推至懸崖的左右兩側。

風聲呼嘯，我隻覺意識越來越模糊。

在一陣不安的沉默裏，我心底升騰起一個奇怪的念頭：寒眠，他會來救我嗎？

隨著一聲清脆的“哢嚓”聲，我被藤條甩至半空，在急速下降的疾風裏，我隻聽見一聲飽含痛苦的“月兒”。

眼前黑霧繚繞，妖氣縱橫，我隻覺身上氣力衰竭，五臟六腑都在疼。

他，終究沒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