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我一直呆在芙蓉水榭。
某天,我實在閑得無聊,便來到練武場的空地上練劍。我靈力已失,不過隻是比劃一下招式,聊以慰藉。
小翠在一旁的三角梅涼亭裏吃著糕點,神情愜意。
就是這麼巧,居然碰見了白泠月。
她一席白衣,翩躚而至,我還未看清,她便喚出本命劍挽了一個劍花:“師妹好劍法,不如你我比較一二。”
傳言白泠月劍術精妙,一招一式,翩若驚鴻,素來有“仙女劍”之稱。我一時興起,對她行了一禮,道:“那今日隻論劍招,不談術法。”
“好。”
話剛說完,她便向我攻來,我豎劍抵擋,很快和她拆起招來。
我倆打得酣暢淋漓,不知過了多久,我氣力快要耗盡之際,覷得一個空隙,向她左肩遞了一劍。
本想著勝負已分,我們就此停手,誰料她想力挽狂瀾,竟不避開我這一劍,反而向我後頸刺來。
我不及收劍,眼看她就要撞上我的劍,斜刺裏突然飛出一把飛劍,阻止了我與她的攻勢。
“月兒,你可無礙?”寒眠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裏,他從半空中接住白泠月,神情緊張。
我被劍氣震開,向後退了幾步,終是靠著秋水劍的苦苦支撐沒有倒下。
“小姐,你沒事吧?”小翠急急跑到我身邊,雙眼通紅。
我擺了擺手。
寒眠似乎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他向我投來一瞥,目光在我臉上短暫停留,隨即不再看我。
他對白泠月道:“師父有事找你,走吧。”
白泠月抱歉一笑:“師妹,今日是個意外,下次你我再分個高低。”
我微笑頷首:“好。”
二人隨即往議事殿方向走去。
寒眠轉身之際,皺眉望了我片刻,好似有什麼想說的,但他終究是什麼都沒說。
直到二人的背影消失,我再也支撐不住,嘴角緩緩流下一絲鮮血。
“小姐!你怎麼了?”小翠大驚失色,攙著我的手一直發顫。
“無事。”
不過是舊傷罷了。
自從那次在幻月秘境裏替寒眠抵擋了魔龍的一掌後,我靈脈盡廢,除了再也無法修習法術之外,也留下了一點病根。
那時,白泠月剛嫁給雲生,寒眠雖一如往常,但在秘境裏,我看見他精神有點恍惚,連麵對魔龍的攻擊都慢了半拍。
幾乎是本能一般,我擋在了他的身前,那是我第一次距離他這麼近。
近到可以看清他狹長鳳眸中的我自己,臉色蒼白,嘴角嫣紅,有一種淒豔的美。
他似怔了一下,很快恢複清明,斬殺了惡龍。他的手捏得我很痛,漆黑眸中閃過很多複雜難辨的情緒。
後來我回宗門養傷,再後來寒眠便娶了我。
我以為是他看到了我,後來才知道,他隻是因為愧疚。
這三年,我以為我是不在乎的。
但今日不知為何,感覺有點心痛。
或許是他從未將我放在眼中,或許是他和她的背影刺痛了我,或許是我真的有點痛。
我自嘲般地牽了牽嘴角,終於明白:原來我無論如何努力,都不及她的一顰一笑。
我微微闔上了雙眼,任憑身上山崩海嘯,隻想一個人靜一會。
我想,以後,我不會來這裏練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