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糾纏的影子

05

半夜十二點。

我又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

我扒開窗簾，看向了外麵。

深沉的黑夜吞噬了一切光芒，我隻能隱約看到無皮樹高大挺拔的影子。

一個纖瘦的身影站在樹前，拿著水瓢。

鐵桶中裏滿是粘稠的紅色液體。

在月光的照耀下，我清楚的看到，那紅色液體在「咕嚕咕嚕」的冒著泡泡。

一陣微風吹來，攜帶者刺鼻的腥臭味鑽入了我的口鼻。

我麵色瞬白，忍著幹嘔的欲.望緊捂著嘴，繼續看了下去。

隻見，姐姐用水瓢舀起一瓢液體的緩緩地澆在無皮樹的樹根上。

霎時間，整棵無皮樹都開始激動的抖動著。

樹根處的泥土地似乎出現開了一張嘴，像貪吃的孩子一般，大口大口地吞吃著那紅色液體。

地上的樹影開始扭.動起來，像是怪物一般，不斷的伸展，直至抓住姐姐的影子。

姐姐「咯咯咯」地笑著，溫柔地撫摸著無皮樹的樹幹。

「慢點喝，慢點喝，有很多呢，夠你吃。」

樹影搖晃地更加劇烈。

突然，姐姐轉過了頭，猛地看向了這邊。

隻見她那張臉上，一片光滑，沒有五官。

「你在看什麼？」

她發現我了！

我頓時臉色煞白，心中砰砰直跳。

「你不應該偷看。」

她轉身向我走來，但我分明看到，她赤羅的雙腳像是沒有骨頭一般，崴了一下又一下！

樹影糾纏在她的影子上——竟然沒有和她一起過來！

脫離了影子後，她皮膚越發蒼白。

一個踉蹌後摔倒在了地上，她無聲的痛呼了一聲，抬起手，向我伸過來。

「拉我起來。

「小五，把姐姐拉起來。

「小五......」

她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向我爬來。

我「砰」地一聲關上窗戶，迅速鑽進了被子裏。

瞪著眼睛，一夜未睡。

06

第二日清早。

晨光熹微，東方欲曉。

昨夜的一切好像都是夢。

但那棵紅的更深了幾分的無皮樹，讓我明白。

昨天我看到了無臉人。

——偽裝成我姐姐的無臉人。

院子裏萬籟俱寂，唯有廚房裏傳來了做菜的聲音。

客廳裏的窗簾拉的緊緊的，屋子裏伸手不見五指。

我借著手機燈光，小心翼翼的往外走。

一眼便看到放在角落的鐵桶。

鐵桶蓋子遮不住那刺鼻的腥臭味。

我看了眼廚房，離媽媽做完飯應該還有好一會兒。

我有一瞬間的意動，想看看鐵桶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麼。

我悄悄地走過去，剛把手放在蓋子上，便聽到一聲厲嗬：「你在做什麼！」

我嚇了一跳，一揮手瞬間把鐵桶掀翻。

鐵桶倒在地上，裏麵的紅色液體緩緩流出，「咕嚕咕嚕」地在地上冒著泡泡，腐蝕著木地板。

我顧不得去看，轉身愕然地注視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廚房裏出來的媽媽。

「媽、媽媽......」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媽媽怒吼了一聲，大步走到我麵前，抬起手就「啪」地一巴掌狠狠地打歪了我的臉。

「你是故意的嗎？你是故意想讓她死對不對？」媽媽咬著牙，麵容扭曲地瞪著我：「你怎麼能這麼惡毒，她可是、她可是——她可是你姐姐！」

媽媽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好半晌也沒有冷靜下來。

倏地，她一把拽住我的手，拉扯著將我帶到了後院，直接推進了倉庫之中。

「碰」地一聲，媽媽關上了門，還落了鎖。

「你就在裏麵反省一天一夜吧，明早我再把你放出來。」